这个令胤禄视为肱骨之臣，倚为智囊的心腹幕僚，竟然在胤禄毫不知情的情况下，私下接触那个心思缜密、手段狠辣的四哥！
是为了广储司的账册？是为了十三哥的案子？
还是为了别的什么？
难道自己一直以来，都错信了人？
自己所行之事，是否早已在别人的算计之中？
一种深陷巨大阴谋漩涡，四周皆是迷雾与陷阱的窒息感，前所未有地攥住了胤禄。
就在胤禄心乱如麻，冷汗几乎浸湿内衫之际，书房的门，再次被无声地推开。
顾思道青衫磊落，手持纨扇，雪光映衬下的面色，在胤禄眼中却显着狡诈无比。
顾思道青衫的身影在门口微顿了一下，似乎对室内的黑暗有些讶异，随即如常踱步而入，话语又似平日里一般：
“十六爷为何独坐暗室？可是在思虑什么难决之事？”
顾思道走至书案旁，并未立刻点燃烛火，只就着那点微光，看向胤禄隐在阴影中的侧脸。
胤禄没有立刻回答，胸腔中那股混杂着惊怒、失望和冰寒的情绪，几乎要冲口而出。
胤禄死死攥着袖中的拳头，强迫自己维持着脸上的平静。
可胤禄心中还尚存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幻想！
或许，顾思道去雍王府，真有其他不得已的缘由？
或许，顾思道此刻会主动禀明？
“先生回来了？”
胤禄躲在阴影里，尽量维持着声音一如平常。
“没什么，只是觉得这暗处，反倒能让人心思清明一些，先生今日外出，想必有所收获？”
胤禄一语双关，双眼却在黑暗中凝视着顾思道模糊的身影。
顾思道似乎并未察觉胤禄话中的试探，或者说，察觉了却并不在意。
纨扇轻摇，在死寂的书房内，发出细微的破空声，顾思道轻声回道：
“学生今日走访了几位旧识，打探了些关于福伦日常行止的琐碎消息，还需时间梳理。倒是十六爷，可是因八爷府上李煦与曹颙之事烦心？”
胤禄心中又是一惊！李煦与曹颙前往八哥府中，此事他顾思道怎会了解的如此清楚？！
而且顾思道对前往雍亲王府之事，只字不提！
胤禄的心，随着顾思道这句避重就轻的回答，彻底沉了下去。
顾思道！四哥的人！
最后一丝幻想，如风中残烛，倏然熄灭！
胤禄只觉得一股寒意，从四肢百骸蔓延全身，比窗外呼啸的北风更刺骨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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