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嫔言及卫婉儿被康熙临幸,却也是眼含热泪。
“那种地方,出了这等事,是福是祸,谁说得准呢!额娘当时也没了主意,只能陪着她担惊受怕。”
王嫔闭上眼,水珠急坠,恰似还能感受到当时的惶恐:
“原以为过去便过去了,谁知······过了一月有余,婉儿偷偷告诉额娘,身上······一直没来。额娘陪着她只好偷偷找了懂些脉象的老宫人瞧了,说是······喜脉!”
“辛者库的规矩,你是知道的······”
王嫔的声音犹在耳畔,还是带着后怕。
“若被发觉私通或有孕,便是杖毙的下场!额娘与婉儿当时吓得魂飞魄散,只能日日瞒着,用布条紧紧束着腰,在人前不敢多吃,不敢多动。额娘那时整日提心吊胆,生怕婉儿被人瞧出端倪。”
“后来额娘因缘际会,被皇上纳入了后宫,离开了辛者库。离开那辛者库的时候,婉儿拉着我的手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那时······她肚子应该已有三个月了,仔细看,已能看出些轮廓。”
王嫔眼中泛起了泪光。
“我入了宫,有了位份,念着往日情分,实在不忍婉儿母子俱亡。便······便暗中使了些银子,打通了关节,让她偷偷将孩子生了下来,是个女孩儿······”
胤禄听到此处,心头已是狂跳不止!
竟真有流落民间的公主!?
“可她······”
王嫔愈发的悲痛,声音哽咽,往事勾起心绪。
“婉儿性子执拗,生下孩子后,任凭额娘如何劝说,死都不肯让额娘禀明皇上!额娘不止一次问婉儿缘由,她只是哭,说若皇上知道,孩子必不能活,她······她宁可孩子做个寻常百姓,平安长大,额娘实在拗不过婉儿······。”
“那时额娘刚入宫不久,根基未稳,此事若泄露,便是滔天大祸。正巧······那时江南织造李煦李大人,因公务时常出入内廷,与额娘母家有些旧谊,为人也算稳妥。”
王嫔止住了哽咽,抬手轻拭眼角的泪水,继续说道:
“额娘实在无法,便冒险托了李煦李大人,将那孩子······悄悄带出了宫,寄养在江南一处稳妥的人家。对外只说是罪臣之后,隐姓埋名。”
王嫔说完这一切,如若耗尽了全身的力气,无力地靠在引枕之上,脸色有些许的苍白:
“此事关乎天家血脉,关乎那孩子的性命,更关乎为娘与你自身的安危。禄儿,你定要守口如瓶,绝不可对外人提起半分!”
胤禄早已听得目瞪口呆,心中掀起惊涛骇浪!
流落江南的公主!
李煦经手!
那卫婉儿坚决不认皇嗣,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?!
胤禄强压着心中的翻江倒海,正色说道:
“额娘放心,儿臣明白轻重,绝不敢泄露半字!”
然而,更大的疑问在胤禄心中升起。
那个被寄养在江南的公主,如今身在何处?
是生是死?
而李煦······
王嫔蹙着眉,手指揉捻着帕子,低声说道:
“此事过后,额娘再打听婉儿消息,只听说她产后血亏,没熬过那个冬天,就······就香消玉殒了。至于那孩子,李煦只回话说已安置妥当,具体在何处,是生是死,额娘再追问,李煦便语焉不详。”
“后来······后来也就断了音讯,额娘每每想起,心中总是难安,只是婉儿为何至死都不肯认下那孩子,额娘至今也想不明白,问她时,她只是流泪摇头,说知道得越少越好······”
胤禄听得浑身难受,后脊背却是传来阵阵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