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颜汐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,如若冬日的一声霹雳,震得雅间内的其他三人愣在当场。
胤禄、苏卿怜和陈文良三人半天张口无话,短短几字却如掀起了滔天的巨浪。
“求十六爷一件事,助我进宫入府!”
胤禄震惊,却比另外两人率先回过神来,以为自己听错了,失声说道:
“不行!”
“为何?你要进宫入府作甚?那是何等的地方,岂是······”
胤禄本想说“岂是你这等身份心怀怨毒之人可去之处”,话至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,但是脸上的惊骇与不赞同已表露无疑。
吴颜汐端坐琴案之后,似早就料定胤禄会不同意,但华服美饰也遮掩不住她此刻冰冷且坚定的眼神。
吴颜汐依然重复了那四个早已笃定一切的字:
“以身入局!”
陈文良猛地从座椅上站起,脸上惯有的讥笑被严肃的面容取代:
“吴姑娘!你可知那紫禁城、那王府深院是何等龙潭虎穴?一步错,此生再无翻身之日!你身负家仇,心存怨望,此去无异于飞蛾扑火!莫说行事,便是身份稍露端倪,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!届时,非但仇报不了,反而要将自己也填进去!”
苏卿怜也是蹙眉冷脸,细声慢语地劝诫:
“颜汐妹妹,切莫冲动。宫中府内,规矩森严,耳目众多,绝非快意恩仇之地。你纵有倾国之貌,过人的聪慧,在那等地方,也不过是权贵掌中玩物,想要入局,谈何容易?只怕尚未触及目标,便已自身难保。”
吴颜汐闻听二人的不断规劝,但面色未有丝毫的变化,如将生死早已置之度外。
抬眼看向胤禄,吴颜汐已换成往日平常时之柔媚的面色:
“十六爷,陈先生、苏姐姐所言,句句在理,然颜汐心意已决。”
吴颜汐沉眉顺目,似喃喃自语:
“我知自己一人之力,如同蝼蚁撼象,枉费心机,可我苟活在世,目睹仇人安享尊荣,于我而言,比死更难受,既然注定要死,何不死的有些用处?”
“我虽年纪尚小,可在座的诸位,谁经历我这前世的过往,眼见富贵起,顷刻繁华落尽,自此生离死别,不论老弱病残幼,都化为一缕烟魂······”
“曹公曾劝过我不止一次:事情都过去了,你干嘛还纠葛在过往云烟中,放不下呢!我就想问问在坐的诸位,每当我娘讲吴家一族被满门抄斩时,阿爹曾经战场握刀的手,连用膳时的筷子都握不住,吴家几百人,无一幸免,血流成河!”
“你们都过去了,你们有问过,我过去了吗?吴家一族隐姓埋名之人都过去了吗?你们过去了,我就必须原谅你们?那你们火烧王府时,有谁眨了下眼睛?”
吴颜汐言语之中激奋异常,可面上却仍冷若冰霜:
“那宫闱王府,虽是虎狼之穴,却也是距离那至高权力最近之处。唯有身在其中,方能窥得时机,方能······以我这微末之躯,撼动那参天大树!此局,我入定了!”
苏卿怜惊讶地看着吴颜汐,不知怎么再行规劝。
吴颜汐转头咧嘴笑道:
“苏姐姐,好看的容颜,终究是一具取悦男人耳目的皮囊而已······”
胤禄看着吴颜汐如此决绝的眼神,心中百感交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