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寅在座椅内显得少气无力，却挣扎着用那双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胤禄的胳膊。
他脸上突然显出笑意，曹寅一字一句，如钝刀割肉，将一桩桩、一件件足以颠覆认知的秘密，硬生生塞进胤禄的耳中，砸在胤禄此夜再也无法承受的心上。
“十六爷！我是将死之人，有些话必须说与您，您听仔细了！”
曹寅字字带血，手中突然滑落一个小小的瓷瓶，红绳系口。
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，十六爷！奴才所要说的话，望您务必谨记！”
曹寅强打精神，胤禄已是目惊口呆，见瓷瓶滑落，业已知曹寅时辰不多。
“那惊雷茶从头至尾就是个弥天大谎！是······是四爷！是雍亲王胤禛······一手策划的骗局！”
胤禄虽早已做了心理准备，但仍如遭雷击，浑身颤抖不止，几乎站立不稳：
“曹寅！你说······你说什么？！”
曹寅咧嘴大笑，嘴角已有鲜血流出：
“四爷······他见江南士林多心向八爷，尤其在太子爷于康熙四十七年首次被废之后，八爷声望日隆！四爷便处心积虑，要断了八爷的根基！”
曹寅急促地喘息着，脸上泛起阵阵的潮红：
“四爷命人虚构了这惊雷茶，伪造其与前明余孽的关联，李煦被锁拿进京，只是个印子！四爷逼我······逼我将那包假的惊雷茶送入永和宫，交给王嫔娘娘！”
曹寅剧烈的咳嗽，不断吐出鲜血。
胤禄从头顶至脚底已是寒气贯身，四肢冰凉。
胤禄想起那日在永和宫，额娘拿着那包茶叶时惊惶的面容，想起自己亲手将其投入香炉······
原来这一切竟都是四哥设下的圈套！
目标竟从一开始就是自己和额娘！
“为······为何？”胤禄颤抖着问道。
“为何？”
曹寅嘴角淌血惨笑：
“只因······只因那时您与太子爷深夜密谈之事，不知如何被四爷知晓！他心生忌惮，便要借此一石二鸟！既能嫁祸娘娘与您，攀扯前明，将您彻底打落尘埃；身为皇子，从来没有局外之人！”
“而且四爷又能借惊雷茶将江南与八爷交好的士林······牵连进去！后来的《南山集》案，三爷门下曾文怡被逐，自此掀起滔天墨狱，哪一桩，哪一件背后，没有四爷推波助澜的影子？！”
胤禄踉跄着后退几步，撞在书架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。
胤禄脑中嗡嗡作响，整个世界都在崩塌。
那个一向冷面肃穆、一心向公的四哥，背地里竟是如此······如此阴狠毒辣，算计兄弟，诬陷母妃！
“还有······还有苏卿怜·····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