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八哥,本不是不跟您商量着来,倒是平日里你这府上人来人往,说话一是不方便,二来也觉得都是些小事,刚才九弟的话说的重了,还请八哥责罚!”
话已至此,八阿哥胤禩的脸色依然的冷青,深叹一口气,站起身来,眼睛扫着三个弟弟:
“如今的朝局纷乱复杂,步步危机,少不得多叮嘱你们,刚才的话原本不是怪罪九弟,只是······”
胤禩踱着步子,话语间露着疲惫:
“你们当真以为皇阿玛老了,眼睛就花了?老大、老二的前车之鉴还不够惨痛吗?虽说二哥废了又立,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阿玛的猜忌,怪我们太心急,触了皇阿玛的龙鳞。这紫禁城的天,从来就只有皇阿玛一人能撑!太子二哥?哼,不过是立在乾清宫前的一尊泥塑,看着光鲜亮丽,说推倒也就推倒了!”
三人听着八阿哥胤禩的话,兀自低头思索着话中的深意。
胤禩缓步走到窗边,像是分析着局势,又如自言自语:
“四哥为什么咬着江南不放?他真的为了那点盐课银子?他是要做给皇阿玛看,他胤禛能办事,敢办事!戴的是心中装着江山社稷的帽子,走的是皇阿玛给指的明路,应的是老百姓说‘天不惊,地不惊,就怕四爷调回京’的口风。甭管四哥暗地里干了什么勾当,雍王府的粘杆处都干了什么?没人知道,可明面上的四哥笼络的是老百姓的人心。”
胤禩重重的叹了口气,继续道:
“四哥背后站着的是谁?是皇阿玛默许的整饬吏治的决心,是老百姓张嘴说话的舌根。我们得笼着朝臣,笼着文人士林,江南案子一发,清誉怕是要受损,所以都得谨行着来。”
“四哥身边还有个老十三,看着是个莽撞的,可他那份孤直,恰是皇阿玛如今想看到、又放心用的。至于老十六······”
胤禩转过身,看着与十六阿哥胤禄年纪相仿的胤禵:
“这老十六,以前是小瞧他了。看着不声不响,这次下江南,一出手,又快又准。皇阿玛让老十六跟着四哥,是历练,我看更是掺沙子!”
“八哥,那现在怎么办?”
胤禵忍不住问道:“京城里的何焯知道多少?他会不会······”
“何焯顶着清流的名声,骨头也硬,但也惜命。”
胤禩打断胤禵的话头:
“何焯知道分寸,什么该说,什么不该说。眼下关键在江南!赵福星在江宁新做的账册,务必把所有跟我们相关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!李煦和曹寅那边,他们现在自身难保,能递出多少消息尚未可知,但也要防着他们狗急跳墙。噶礼······这种人最是聪明,知道什么能攀扯,什么不能。至于鄂克逊······”
胤禩冷哼一声:
“他跟我们,不过是些银钱上的往来,各取所需罢了。年羹尧闹这一出,他这江宁将军在皇阿玛那吃了挂落,也是自顾不暇,暂时还咬不到我们头上。”
胤禩走回桌边,慢悠悠地道:
“当务之急是稳住阵脚,断尾求生。假盐引得线,能斩多干净就斩多干净。九弟,让你的人最近都蛰伏起来,非必要不得妄动!”
胤禟阴沉着脸,点了点头。
就在所有事情已剖析清楚,事情安排已有眉目之时,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胤?忽然想起什么,猛拍一下大腿:
“坏了!”
“八哥,你不提我倒是忘了!我府上的一家奴,前些日子刚走了一船货,说是······说是南边的私盐,这会儿怕是已经快到江南了!”
此言一出,满室皆惊!
胤禩霍然转身怒视胤?,一向温润的脸上血色褪尽,手指颤抖着指着胤?,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“你······你······”
胤禩右手捂着胸口,低声怒吼道:
“混账东西!那是往刀口上撞的催命船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