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重伤,更如雪上加霜,加速其崩解。
需寻一法,或以外力镇压,或以同源道韵补益,强行定住这溃散之势,再图后续。
正思忖间,室外传来极轻微脚步声,停在藤帘外。
“赵小友,”墨蟾沙哑声音透过帘隙传入,“可方便一叙?”赵武缓缓睁眼,眸中沉静:“长老请进。”
藤帘掀开,墨蟾干瘦身影步入,身后并未跟随教众。
他目光扫过室内流转的瘴气,在赵武身上停留片刻,微微颔首:“此地还合小友之用?”
“瘴气精纯,于疗伤有益。多谢长老。”赵武语气平淡。
墨蟾走到石桌旁坐下,手指轻叩桌面:“小友身负先天瘟灵,却流落在外,实乃憾事。我五瘟教虽非名门大派,于瘟癀之道却钻研日久,颇有积累。小友若愿留下,彼此印证,必能更进一步。”
他话语温和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招揽之意。
赵武沉默片刻,方道:“在下闲散惯了,恐难久居一地。”
“何况瘟煞之气于我,也只是手段,并非在下笃求之道。凡所君子不器,假性于道也。”这是赵武的真心话。
墨蟾眼中精光一闪,干瘪嘴角扯出些许弧度,也并不以赵武话语为迕:“无妨。教中并无太多拘束,小友可如客卿一般,来去自由。只需偶尔与老夫切磋探讨,交换些心得即可。”
他顿了顿,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石桌桌面一道细微裂痕,声音压低几分:“实不相瞒,老夫确有一事,或需借重小友之力。”
赵武抬眼,静待下文。
“月前,教中弟子于南边瘴疠林深处,偶见一地脉异动。”墨蟾语速放缓,似在斟酌词句,“循迹探去,发现一处新生的‘瘴母源眼’,内里气息颇为奇异,似有古时遗存。”
“然其入口处,有极厉害的天然禁制,非人力能破。数番试探,发现那禁制…排斥杀孽血气,尤厌污秽瘟煞。寻常教众靠近,便遭反噬,轻则重伤,重则…化为脓血。”
他目光落在赵武身上,那锐利如针的视线仿佛要刺入其丹田气海:“唯小友身上这般…未经血食污秽、近乎先天而生的精纯瘟灵,或能不受其斥,乃至…引为钥匙,开启门户。”
“源眼之内,或有古时瘟癀遗宝,或蕴天地生成的瘴母精粹。于你我修行,皆是大补之物。”墨蟾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,“若小友愿往一探,教中资源,尽可调用。你所需疗伤药物,包括那‘地脉阴髓’,老夫亦可做主,先行支取。”
室内一时寂静,唯地泉汩汩声衬得墨蟾话语后的余音格外清晰。
赵武垂眸,看着石桌上那点被墨蟾指尖反复摩挲的裂痕。
秘境,禁制,纯净瘟煞为钥。
巧合?或又是局?
“长老麾下,修习纯正瘟癀法门者,应不止在下一人。”他缓缓开口。
墨蟾摇头:“教中传承,虽力求精纯,然终难免沾染血祭怨戾,或为速成,或为克敌,早已失了先天之性。如小友这般…自蕴灵光、不假外求的,罕见到几乎绝迹。”
他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,乃至…嫉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