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皱紧眉头:“水克火乃是天地常理,浸了水的纸,如何能燃?”
“太后所言极是,”秦渊垂首应着,“寻常水火确是相克,可世间尚有业火,此火非薪柴所引,乃怨气、劫数凝聚而成,遇水不熄,遇木更烈,专烧世间孽障与凶兆。若长安气运真被血煞所缠,这业火便能被引动,届时便是将纸浸在水里,也能燃起,且火焰颜色、燃势,皆能显露出凶兆轻重。”
“臣早听闻,太液池乃皇家灵脉所聚之地,池中莲花得日月精华,龙气滋养,池水便沾了莲的洁净,也称净莲水,此水最能映显邪祟,若用它来验业火,凶吉便再无半分遮掩。”
“故而臣斗胆恳请太后,令滕内侍往太液池取一桶净莲水来。若验出长安无虞,便当臣妄言,甘愿领罪;若真有凶兆,也能早做防备,免得失了先机。”
滕内侍不敢耽搁,领着两个小太监快步去了,不过一炷香的功夫,便提着一只木桶回来,桶沿还沾着几片枯干的莲叶。
秦渊上前两步,先请太后与姜昭棠过目。
随后他吩咐内侍取来一张新的宣纸,先将纸完全浸入木桶的净莲水中,待纸吸饱了水,变得沉甸甸的,才用两根手指捏着纸角提起来。
水滴顺着纸面不断滴落,在桶边积成一小滩水洼,任谁看这湿透的纸,都绝无燃烧的可能。
“陛下,太后请看仔细。”秦渊声音低沉,目光扫过殿中众人,戴上手套,从摸出一枚小巧的银质火石,“此火石乃玄门特制,仅能引动业火,寻常之物触之不燃。”
他按下机关,火星刚触到湿纸的瞬间,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,纸上竟腾地燃起一团黄白色的火焰!
那火焰不像寻常火苗般跳动,反倒贴着纸面缓缓燃烧,连滴落的水珠都似被火焰隔开,半点浇不灭的迹象都没有。
更奇的是,火焰燃烧时竟没冒出黑烟,只隐约带着刺鼻的味道。
纸页在火中也不卷曲,反倒慢慢显露出血红的纹路,似是生长的枝枝叶叶,四处蔓延。
大殿中众人皆惊得屏息,太后猛地坐直身子,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。
姜昭棠也紧盯着那团火焰,眉头拧得更紧,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秦渊待火焰将纸烧去大半,才戴上手套,将剩余的纸丢回木桶。更诡异的是,纸一入水中,火焰并未熄灭,反而水面上也燃起暗蓝色的火焰。
“法剑挑灯照紫宸,符灰落案印苔痕。莲池业火凝幽碧,纸卜血纹缠帝阍。夜有妖风摇禁柳,朝来瘴气锁城门。长安万里金汤固,怎奈邪氛暗里吞。”
秦渊诵罢诗句,抬眸看向姜昭棠,语气沉缓,“陛下还记得臣此前提及的星象异动么?其实臣早窥得几分端倪,只是此事牵涉皇子,实在不便贸然明言。如今看来,魏王的婚事不仅要即刻作罢,陛下当下更该做的,是彻查魏王府,卦象上的邪祟之根,恐就在那里。”
“此言当真?”姜昭棠眉头紧锁,脸上仍是难掩的难以置信。
“臣与魏王素无交集,更无半分仇怨,今日所言,句句皆是观兆所得,绝无半分虚言。况且,不管臣的卜测准与不准,陛下尽可派人去魏王府查验一番。若最后证实臣所言有误,臣甘愿负荆请罪,任凭太后与陛下处置,绝无半句怨言。”
一旁的太后听得这话,原本扶着榻沿的手微微一松,无力地坐回玉榻。她目光直直落在仍飘着焦纸的净莲水桶上,眼中满是震惊,嘴唇动了动,却被方才水面燃火的神异景象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。
姜昭棠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,他猛地站起身:“传朕旨意!命黑冰台即刻彻查魏王府,凡有阻拦者,不必请示,先斩后奏!未出结果之前,任何人不得出长乐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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