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渊立在湿地边缘的断墙下,望着水面上漂浮的尸体,终是轻轻叹了口气。
陈明宇的决策虽狠,却没半分错处。
这些奴贼个个抱着必死的决心,这些百姓无论如何都活不过今夜,与其留着让奴贼当作要挟的筹码,倒不如快刀斩乱麻,换个彻底肃清的局面。
据纪羡所说,大华的将军,从来不会为异族的威胁折腰。
“龙骧卫将军陈明宇,见过侯爷!”身后传来甲叶碰撞的脆响,陈明宇大步走来,玄甲上溅满暗红血点,脸上还沾着块干涸的血渍。
秦渊伸手将他扶起:“陈将军辛苦了,眼下情形如何?”
“幸不辱命!青龙坊已彻底肃清,清点下来,匈奴人共五百七十九名,穿黑袍的大食人五十二名,无一人漏网。至于敦义坊那边,黑冰台的鬼卒和旅贲卫一早便配合着围了过去,方才传讯说,肃清也已近尾声,想来此刻该是收网了。”
“好,陈将军辛苦,请回皇宫复命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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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边已泛起鱼肚白,晨光穿透薄雾,将长安的坊墙染成淡金。
不多时,街巷里便传来整齐的脚步声,先是黑冰台的鬼卒,面覆鬼甲,只露双冷冽的眼,挨家挨户拍响坊门:“开门!查验户籍,若藏有异族,按通敌论处!”
紧随其后的是大理寺的寺丞,身着青色公服,腰间挂着铜印,每进一户便让户主出示腰牌,仔细核对容貌与籍贯,遇有神色慌张或说不清来路的,当即命人带回寺中细审。
一旁的不良人则熟门熟路,领着官差绕到各户的后院,柴房,连地窖的入口都要用铁钎探上几遍,他们常年在坊里巡查,哪家有闲置的屋舍、哪家近日有生人往来,全都记在心里,半点疏漏都不肯有。
旅贲卫与龙骧卫则分守在坊门与街巷要道,但凡有试图翻越坊墙或冲撞队伍的,当即上前拦阻,刀光出鞘的寒意在清晨的风里格外醒目。
有户人家不愿开门,旅贲卫校尉上前,只一脚便踹开了朽坏的木门,门后藏着的两个裹着羊皮的匈奴人刚要拔刀,就被冲进去的鬼卒按在地上,铁链锁腕的“哗啦”声听得周遭百姓噤若寒蝉。
一名不良人正蹲在墙角,指着地面上零星的羊粪蛋对大理寺寺丞道:“这粪蛋新鲜,昨儿还没有,定是有匈奴人在这附近待过。”
两人顺着羊粪的痕迹往前寻,果然在一处废弃的磨房里,揪出了三个正往灶膛里藏弯刀的大食人。
各支队伍配合得愈发默契,黑冰台鬼卒负责搜捕,大理寺负责核验,不良人引路辨踪,旅贲卫与龙骧卫在外围警戒。
坊里的百姓虽有惶恐,不过听说了大人是在捉匈奴人,连忙乖乖配合,偶有孩童哭啼,也被家长急忙捂住嘴,有胆大的直接上前提供线索。
地毯式的搜索之下,很快在一处酒坊找到了赫拉的藏身所在,将其押送到了秦渊的面前。
“说,狼王在哪?”
一番用刑之下,赫拉神情萎靡,“大人,小老从未见过狼王,我们的传信从来都是通过巴图转达,连那些匈奴人都没有人见过狼王的真面目。”
叶楚然很默契的在一旁调配起药品,而后在一群兵卒的配合下给其灌了下去。
烛火在审讯室的铜灯盏里明明灭灭,映得赫拉脸上的汗渍泛着油光。
在“吐真剂”的药力裹挟下,他原本紧抿的牙关早已松动,浑浊的眼珠翻着白,断断续续的交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