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姊姝终究放心不下,怕秦渊胡来,今夜特意将崔伽罗留进自己卧房照看。
另一边,秦渊独自步入藏书阁,案前烛火摇曳,他提笔在纸上勾绘。
今日搜集的线索、梳理清的人物关系,皆化作规整的符号落于纸面,再用墨线逐一串联,试图在其中织出隐秘关联。
夜深人静时,原本如乱麻般缠绕的思绪,终于透出一丝微光。
他先在纸页顶端写下第一个假设,旁侧用朱笔标注:“天方教,最大嫌疑人”。
第一步,他在萨满教的符号旁画了个叉,暂将其排除。
笔尖转而指向永王府与流云坊,永王府豢养天方教传教士,流云坊东主信奉天主教、与传教士素有往来,两条线清晰分明。
他将“沙罗一行人遭刑杀”五个字圈出,重重连向这两条关系线,如此一来,天方教为报复而陷害他,便有了最直接的动机。
第二步,推演再深一层。他在永王的名字旁画了个问号,推测其或许毫不知情,不过是开了间“秦氏商铺”,又曾敲打流云坊,偏偏成了被利用的契机。
天方教教徒顺势而为,暗中在紫东苑买通赵三行凶,他在“赵三”二字下重描两笔,批注“酬劳必丰”。
否则,赵三断不敢在长安城里犯下这般凶案。
这一切成立的关键,是他在纸页边缘写下的一行小字。
前提,天方教算准永王绝不认冒用秦氏商标”。
唯有如此,才能顺理成章将最大嫌疑扣在他头上,再暗中给隋中丞递信挑动弹劾,后续种种方可自圆其说。
他盯着这完整的逻辑链,最终在末尾写下:“此假设真实度暂估60%”。
随后,他另起一页重新列表,先将自己的名字划去,彻底摘出局外。
新的关系网里,他添上“匈奴萨满教”的符号,再用虚线牵出永王,可能性陡然增多。“扰乱长安”“谋逆窃国”两个词被圈在纸页中央,旁侧罗列着无数种实现手段。
暗杀朝臣、勾结兵卫,每一条都用墨点标注出“极高凶险”。
他想起此前追查时屡屡中断的线索,笔尖顿了顿,在空白处添上半句。
他们不断掐灭线索,甚至不惜当众刺杀自己。
可沿着这条线再往下推,所有脉络又会坠入新的迷雾,如果照此推算,应该还需要加入两至三个疑点才能补充完善。
秦渊望着纸上半明半暗的关系网,新推测的表层之下又多了许多迷雾,要想点亮这棵“真相树”,还需更关键的新线索来破局。
狗日的,老天爷给他个系统就好了,费力巴拉像个逃奔的恶犬。
想着想着,他便沉沉睡了过去。
秦渊站在朱雀大街上,浓重的雾气裹得四周伸手不见五指,他只能循着路面的触感摸索前行。骤然间,头顶的天翻转为刺目的血红,将整座长安城都笼进一层诡异的血色光晕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