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夜,秦渊策马赶回骊山庄园时,已是亥时末。
夜色如墨,唯有庄园大殿前挂着的两盏羊角宫灯,晕出暖黄的光,穿透沉沉暮色。
莫姊姝和崔伽罗正坐在大殿的暖榻上,手边的热茶换了两回,却没怎么动过。
二女时不时望向朱红大门的方向,直到远处传来熟悉的马蹄声,借着灯笼的光晕瞧见仆役们簇拥着一道挺拔身影走近,两人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地,快步迎了出去。
“可算回来了!”莫姊姝上前一步,紧紧拉住秦渊的手,感觉到他掌心都凉透了,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崔伽罗则直接环住他的腰,像只黏人的小猫般轻轻晃着,脸颊蹭着他的衣襟撒娇。
秦渊无奈又宠溺地拍了下她的屁股,崔伽罗脸颊一红,才羞赧地松开手,却仍攥着他的衣袖不肯放。
“没事,长安那边有些琐事,耽搁了些时辰。”秦渊笑着安抚,顺手替莫姊姝拢了拢鬓边的碎发。
莫姊姝却无奈地瞥了他一眼——这话说得轻巧,她哪里会不知晓?今日一早三叔便派人传讯,说他在长安查案时遇刺,已让全府戒备。她本想立刻调人去长安接应,却被公输仇拦下:“有白夜行在侧,除非遇上大军合围,否则侯爷绝无大碍。”话虽如此,可她心里的担忧就没停过,直到此刻亲眼见他平安归来,那颗悬着的心才真正踏实。
“事情都解决了?”莫姊姝轻声问,目光里满是关切。
“嗯,都妥当了。”秦渊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,柔声道,“别挂念这些烦心事,你如今最重要的,是好好照看肚子里的孩子,让凤九先生和伽罗看护好你。”
“明日……还要去长安吗?”崔伽罗靠在秦渊怀里,纤细的手指轻轻绞着他的衣摆。
秦渊低头揉了揉她的发顶,温声道:“嗯,还得去一趟,案子里有些关节没捋清楚,等过段时间,哪里也不去了,就在家里陪着你们。”
一旁的莫姊姝闻言,眉头瞬间蹙起:“明日让萧猎和沐风领五十名侍卫跟你同去,不然我们在家坐着,心总悬着。”
“不行。”秦渊当即摇头,“带这么多人去长安,还怎么悄声查案?让他们留在庄园护着你和伽罗,我才能放心。”
“你才是家里的天!”莫姊姝语气急了些,“一个白夜行武功再高,也架不住人多。若是再出意外,我们的天就塌了!让萧猎挑五十名好的,明天让他们都披了甲随你去。”
秦渊听得又气又笑,无奈解释:“五十名甲士入长安?这也太招摇了。先不说惹人非议,单是在城门口就得被拦下来——长安的门禁规矩,你忘了?”
莫姊姝这才反应过来,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,糊涂了不是,她这怀了孕,脑子总昏沉沉的,连这规矩都记不清了。确实不合适,要是真带甲士去,那帮御史言官知道了,指不定要怎么弹劾呢,到时候案子没查完,先惹来一身麻烦。
“何处去了?怎一身羊膻气!”崔伽罗偎在他怀中轻嗅,活似只黏人的小狸奴。
“知晓你馋这口,归前特绕去羊肆,选了头最肥嫩的羔羊。”秦渊说罢朝殿阶下一指,两名侍卫正稳稳抬着一头通体雪白的活羊。
“烤羊腿、炙羊排,再以孜然炒份羊肉,拌碟鲜灵羊杂;你师姐便饮碗滋补羊羹,这般安排,可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