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楚然来到秦氏时,端的是好大阵仗,身后跟着一列衣饰齐整的阴阳使,人人手抬乌木镶铜的方箱,四箱首尾相接,在青石路上压出沉稳的声响,惹得廊下侍立的仆妇都忍不住偷觑。
公输仇早候在门前,脸上堆着程式化的笑,抬手引着人往主殿去。
叶楚然目光便在殿中扫了一圈,见上首主位空着,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:“先生,平原侯何在?”
“侯爷带着药篓进山采药去了,”公输仇拱手回话,“今日特吩咐由府中二位夫人出来接待少司命。”
叶楚然脸色沉了沉:“公输先生,这话不妥,我前些时日便差人递了拜帖,怎的连侯爷的面都见不着?”
公输仇闻言,忙作揖赔笑:“少司命恕罪,前阵子递拜帖的贵人实在太多,不是皇子便是当朝国公,帖子堆了满满一案,许是您的拜帖压在了下头,侯爷忙着处理事务,竟没瞧着,倒是怠慢了,请您勿怪。”
“容我拜见莫夫人。”
“夫人正在用午食,请您稍待。”
叶楚然叹了口气,拱手道:“有劳夜台君。”
公输仇拱了拱手离去。
叶楚然身后一个黑衣人凑前一步,皱眉道:“少司命,我们付出了这么多,难道就是来看秦氏眼色的?”
叶楚然蹙眉道:“心里有想法,不要表现出来,在鬼谷学派,容不得我等放肆。”
“我等何必如此卑微?”
阴阳门在长安时,哪次不是勋贵们捧着的上宾?如今到了秦氏,却连正眼都少得可怜,周遭众人虽未开口,眼底的郁色却早已藏不住。
唯有叶楚然,依旧是眼观鼻、鼻观心的模样,双腿盘坐如松,指尖捻诀,半点看不出焦躁。
只是这顿午饭,未免拖得太久。直到半个时辰后,莫姊姝才携着崔伽罗,施施然从门外走来。
“少司命,倒是让你久等了。”
莫姊姝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,不高,却像一块冰投入沸油,瞬间压下了厅内所有细碎的呼吸。
叶楚然闻声起身,广袖一拂,深深一揖:“阴阳学派叶楚然,见过莫夫人,崔夫人。”
“叶先生。”莫姊姝缓步上前,目光随意的落在叶楚然头顶,居高临下。
叶楚然语气却依旧恭谨:“夫人,晚学不敢当先生二字。今日前来,是特为拜谒平原侯,及二位夫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