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5章 平安费(2 / 2)

“圣人虽坐拥天下,但能够调用的钱财只有寥寥的一部分,碰到灾年手中就拮据了不少。陛下您想想,若是您自己有钱呢?是不是就可以施展更多抱负——灾年时不用为赈灾粮款愁眉不展,边境军需不必处处受制于户部推诿,甚至想给戍边将士添件冬衣、给寒门学子增份补贴,都能痛痛快快,不必看旁人脸色。”

秦渊微微躬身,语气不卑不亢,“臣并非要与陛下做寻常买卖,而是想帮陛下攒下一笔活钱。这烈酒秘法是臣的,生产线是臣建的,但没有陛下的庇护,这生意做不大、做不稳。臣要四成,是为了能继续周转、研发新物;陛下得六成,既能充实内库,将来臣再有新法子,也敢放心拿出来与陛下合作。您看,这可不是亏本的账,是给您的内库开了个源源不断的源头啊。”

“也就是说,这六成是秦侯交给朕的平安费。”

“陛下可以这么理解。”

“商贾之事,有亏有赚,你如何盈利呢?”

秦渊忍俊不禁,差点笑了出来,他呼了口气道:“陛下尽管放心,做生意也是讲究方式方法,讲究技巧,臣有这个自信,大概是不会亏的。”

“这烈酒的赚头,从来不在卖酒本身。臣打算把这雾隐山房分作三档,顶尖的供陛下御用,赏给王公贵族,用最好的料,最细的工,定个高价,图的是脸面,中档的供给各州府官员,富商,味道不减,包装稍简,走的是体面,最普通的则卖给寻常百姓、驿站商行,平价走量,赚的是薄利多销。

再者,酒卖出去了,还能搭着卖些下酒的卤味、腌菜,甚至将来琢磨出能存酒的陶坛、装酒的锡壶,都能跟着挣钱。

臣敢说,按这个法子经营,不出半年,不仅臣亏不了,连陛下那六成的收益,都能比现在预想的多上数倍。”

“你这生意经,打的真是精,人心的钻研,智谋韬略都被你用上了,不过,你便如此直白的讲这些商贾之事,就不觉得怪异么?”

“陛下也觉得士农工商,应该各自分明?”

这是要奏对,姜昭棠整肃衣冠,招了书记官过来,吩咐记录。

“朕以为,士农工商,当泾渭分明,虽各司其职,但彼此之间互不牵扯,爱卿何以教朕?”

秦渊认真想了一会儿,回道:“陛下,臣以为泾渭分明四个字,恰恰困住了国力增长的手脚。您看,农夫种出粟米、棉麻,若没有商贾转运,北方的粮运不到南方的灾荒之地,江南的布送不到塞北的军营,再多产出也只是堆在地里的死物,变不成百姓的饱暖、国库的税银。

再看工匠,他们能铸农具、造器物,可若没有商人搭桥,好工具传不到农夫手里,精美的器物换不来真金白银,工匠便没了改进技艺的动力,最终只会停留在够用的地步,难有新突破。

而士人治理地方,若不懂商贾运转的门道,便不知如何调运物资、如何制定合理税赋——就像去年关中大旱,若早有商路提前储备粮草,何至于让百姓流离?

其实农是根,工是骨,商是血脉,三者环环相扣,都要靠士人来引导方向。商不只是倒买倒卖,更是让天下物产活起来的关键,商路通了,赋税才能顺着商道流进国库;物产活了,百姓才有更多营生,不必单靠土地过活;国库足了,陛下才有财力养兵、赈灾、兴修水利,这国力才能一层层往上堆。

臣直白讲商贾之事,不是要颠覆士农工商的次序,而是想让陛下看清,商是连接农工士的纽带,不是该被隔绝的末流。若能善用商道,让农工商各展所长又彼此相助,这天下的元气,才能真正旺起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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