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渊引着姜昭棠与崔贵妃缓步踏入庄园正门,刚过影壁,众人便齐齐顿住脚步。
众人面前并非传统庄园的对称院落,而是依着山势凿出的半开放式前庭。
左侧青石缓坡上种着十余株骊山松,右边却用掏空的巨型原木搭了座半人高的花架,架上爬满紫藤,藤蔓间悬着数十个陶盆,盆里竟种着反季的雏菊与三色堇。
“这花……”崔贵妃咦了一声,“眼下已入深秋,寻常花草早该谢了,怎会开得这般艳?”
秦渊笑着抬手,指向花架顶端横置的铜管:“陛下,娘娘请看,这些铜管连通着后院的暖灶,白日烧些松枝温水,热气顺着管子漫过花架,能比外头暖上三五度,再加上陶盆底下垫了晒干的羊粪,保水又肥土,花草自然能多开些时日。”
姜昭棠凑近细看,见铜管接口处严丝合缝,竟无半点烟气漏出,不禁挑眉:“这般排布,倒像是刻意算计过?”
“臣想着,前庭是迎客之地,总得有些生气。”
秦渊顺势引着众人往西侧走,“寻常暖房要么闷不透风,要么热气散得快,臣便学了铁匠铺鼓风的法子,在铜管末端装了木扇,风一吹就能把热气送得更匀。”
随行的工部侍郎刘武周忍不住插言:“可这般烧柴,耗费怕是不小吧?”
“张大人放心,这些木扇是借风力驱动的,不用人守着,暖灶烧的也是修剪下来的松枝和枯枝,不算浪费,对了,就是庄园后方的荒林,也算是废柴重新利用。”
姜昭棠瞥了他一眼,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秦渊指着花架旁的石槽,“而且多余的温水会流到这槽里,冬日里洗手浣物也不冻手,一举三用,倒也省了不少麻烦。”
众人闻言皆是一怔,连姜昭棠都微微颔首:“这般利用极具巧思,实用却又不显寒酸。”
穿过前庭,迎面是座横跨溪流的木桥,桥身并非传统的平直设计,而是微微拱起,两侧栏杆雕成镂空的格子状。
刚走上桥,便有清风穿栏而过,带着溪涧的凉意,驱散了深秋的燥意。
“这桥栏杆为何做得这般零碎?”工部侍郎刘武周忍不住发问,他造了半辈子木构,从未见过这样式栏杆,这能撑得住重量?
该不会单纯装点用的吧。
秦渊拍了拍桥把手,微笑道:“臣想着,过桥时既能扶着稳当,又能让风透进来。”
“而且您看,桥墩是顺着水流方向砌的,头尖尾宽,像鱼嘴似的,洪水来了也能顺着势头分流,不容易冲垮,这叫分水墩,以前在古书上见过,试着造来看看。”
姜昭棠俯身看着桥墩与水流的角度,又摸了摸栏杆的雕花,手指触到格子间嵌着的细铁条,眼底闪过一丝诧异:“你竟在木头里嵌了铁?”
“回陛下,木头怕潮,嵌上铁条能撑得更久些。”秦渊解释道,“臣让公输先生把铁条烧软了弯成格子形状,再嵌进木栏里,既不硌手,又比纯木栏杆结实,以后就算有人倚靠,也不怕断。”
张侍郎凑过去敲了敲栏杆,只闻沉闷的“笃笃”声,竟辨不出铁与木的衔接处,不禁倒吸一口凉气:“不愧是公输家族,这般手艺……怕是军器监的铁匠都未必能做得这般精巧!”
秦渊笑而不答,什么公输家,这是自家招募的工匠打制好的送来的,这有什么难度,这不过是现代榫卯加金属加固的基础操作,要是拿出钢筋混凝土,岂不是要惊掉你们的下巴?
他瞥了公输仇一眼,后者尴尬不得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