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帝怒极反笑,出乎所有人意料,他没有处置任何人。
但也就是这句话,彻底将秦墨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,五胡放马中原的苦痛,至今仍像一片阴云一样漂浮在帝国上空,你说,他该不该死呢?
莫姊姝抬眼看向秦渊,“从那以后,公输家大约是得了风声,总是挑合适的时机寻衅滋事,几十年的时间,两家械斗不下几十次,每次墨家出了人命,京兆尹那边总是雷声大,雨点小,含糊着就过去了,可若是公输家有人折损,墨家动手的人却总要按律严惩。夫君该明白这背后的意思吧?”
秦渊点了点头道:“上头有人授意之,按照这个态势下去,要么让墨家死绝,要么逼他们自行解散,这等因果圣人不想担,所以交给了与墨世代对立的公输家族。”
“夫君聪慧。”莫姊姝叹了口气,“那上任家主当真是个糊涂透顶的人物,自己狂傲愚蠢,却要全族替他受这份罪。偏他最后还能寿终正寝,倒让先帝的不满越发重了,对墨家的苛责也日甚一日。
新圣登基也没有解除这项禁制,墨家族人已从当初的五百余口,锐减到一百多人。有的死在荒野,有的暴毙在茶摊酒肆,还有的,就被人堵在巷子里活活打死,总之,很是凄惨。”
“如今,可能是真的再也没有抵抗的力气,青壮也就剩那么几个,偌大的家族,如今只剩老弱病残,若是再负隅顽抗,世间便再也没有秦墨这一支了。”
“他们难道不知这是圣人的意思,为何还要拿人命去拼呢?”
“不拼,圣人才会真的不开心,灭族之祸近在眼前。”
秦渊在白纸上用飞白体写下一个大大的“墨”字,微笑道:“墨家在机关术钻研了近千年的时间,他们应该是最好的工匠,如若一切顺利,他们可执掌工坊。”
“夫君可曾想过,如若圣人准允,那依附过来的墨家,就只剩一个空壳,我们除了人,什么都得不到。”
“无妨,墨家那点藏着掖着的机关术,在我眼里一目了然,过于粗浅了,他们若是有这个魄力,那就一切推翻重来,建立一个全新的墨家。”
“不怕养虎为患么?”莫姊姝蹙了蹙眉。
秦渊负手看着窗外的星空,“先不说我在不在乎他们会不会背叛,墨家若要为附庸,那该签下契约,若违背之,人神共弃,我想,他们也无力再折腾什么了,他们所有的能力只能依托于秦氏展现,若是有异心,他们什么也带不走。”
“好,既然夫君也晓得人心险恶,妾身会料理好一切。”
在封建社会,帝王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利,学成文武艺,货与帝王家,这句话绝不是空乏的只看表面意思,他深层次的含义在于上对下的剥削与掠夺,很多时候真的没得选。
凡有利于社稷稳定,皆献于上。
皇帝此刻对他忌惮,觉得他来历不明,怀疑另有所图,但又极其的渴望让他为国效力。
姜昭棠此刻一定是矛盾的,且再等等便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