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舫中雕花铜炉腾起袅袅青烟,纱帐如水波轻漾。榻上女子支着羊脂玉般的手肘,猩红蔻丹划过鲛绡帐幔:“花猫,你不是快死了么?”
“我快死了,但差事不能不办。”
女子檀口轻启:“真是可惜了你这忠心的狗奴才。”
“上次禀告有关那秦渊,听说姑娘对他感兴趣,今日特来禀告,今日此人身上又多了一道官司。”
“说。”
“秦渊曾中乌头毒,此毒乃沈家老仆李伯受江州冯司马之子冯炀指使所下。今日秦渊从江州狱拷问沈大有归来,与莫氏家卫沐风同往沈家查探。观其神情,似是未获关键线索,查探一无所获。”
“为何要毒害此人?”
“说来也是一桩风流韵事,这冯炀本想纳沈素为妾,可惜被秦渊抢了先住进了沈家,二人虽然没有夫妻之实,但冯炀心里膈应,就想着除了这个阻碍,这秦渊也是命大,居然扛过了这一遭。”
“也就是说,这沈素是为了冯炀守身如玉,不让秦渊近身?”
“大概是。”
“真是污了我耳,家里守着这么个如玉公子,偏偏心挂在人家身上,宁愿去做妾,果真是贱人。”
花猫拱手笑道:“姑娘说的是,不过这秦渊也是有点怪,昨日裴令公驾临尼山,考较众学子,刻意出一些偏僻的考题,学子们被难倒一大片,可这秦渊却主动请缨,甭管多么生僻的难题,他皆是对答如流,听说还做了首祝酒诗,直接镇住了全场,这么有才学的人,偏偏要做那赘婿,实在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,好在,现如今也和离了,裴令公也亲自给他正了名。”
“他又有新诗了?”话音未落,白纱帘掀开一角。朦胧纱影间,只见若隐若现的凝脂雪肤,一弯黛眉似远山含烟,朱唇轻点如将绽红梅。
这魅人的模样让花猫这等老汉也不禁垂下头,不敢直视。
“知道姑娘爱好诗词,早就誊录下来了。”
丫鬟从他手中接过,递进了白纱帘中。
“人生得意须尽欢……”神秘女人久久不语,不知看了多久,骤然轻吐一口气。
“只看诗,我只觉得他是谪仙人。”
花猫见她喜欢,嘴角微扬道:“此人心善,他见我乞丐模样,说如果将来孤苦无依,可以分我一席之地养老。”
“将死之人,你就莫要再去冲撞他。罢了,你好歹也立过些功劳,本座便开恩赏你个好去处,为你购置宅邸,往后便带着女儿享清福去吧。规矩不要忘,此间事,半个字都不许吐露,哪怕对女儿也不行。”
花猫伏地如捣蒜,额角撞得青砖作响,连磕三个响头:“属下明白!从此天高路远,唯愿姑娘福寿绵长,万事顺遂!”
“退下吧。”
待脚步声渐远,柳清澜自白纱后款步而出。她目光仍停留在诗词之上,漫不经心地吩咐道:“派人盯紧,若他的病有假,即刻处置。”
“喏。”
“姑娘,这首诗也很好么。”丫鬟撑着下巴问道。
“当然好,绝顶的好诗。”
“既然如此,我们是不是可以让他给咱们写一首诗,挂在大厅中,吸引一些文人雅士过来鉴赏?”
柳清澜蹙眉瞥了她一眼道:“开青楼是你的梦想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