轿辇稳稳停下,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轿中缓缓走出。
当他目光触及台阶上的谢山长时,眼眶瞬间泛红,泪水夺眶而出,涕泪纵横。
他忙不迭地挥动着手臂,急切地向谢山长示意,紧接着,用力甩开侍者的搀扶,脚下步伐匆匆,迫不及待地朝着石阶快步走去。
“玉衡兄,好久不见……”老者声音颤抖,满是激动与感慨。
“策安啊,想煞我也!”谢山长同样激动不已,身子颤巍巍的,却也快步走下台阶相迎。
秦渊在一旁看着,只觉得这场景颇为好笑。瞧这两人那火急火燎的模样,他忍不住暗自思忖,一会儿该不会冲动得要亲嘴儿吧?
光是这么一想,那画面便让他觉得辣眼睛。难道大佬们见面,都是这般让人觉得尴尬的画风吗?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描述此刻的感受。
“阿闵,庄重些。”莫姊姝瞧见秦渊脸上那忍俊不禁的神情,微微皱了皱眉,轻声提醒道。
秦渊赶忙垂下眼眸,恭恭敬敬地站立一旁,然而,越是被提醒不能笑,他心中那股想笑的冲动就愈发强烈,只能拼命忍着,憋得满脸通红。
后方,头戴玉冠的青年将这方情形尽收眼底。他望见莫姊姝与秦渊低声相谈的瞬间,眉峰不由得轻轻一蹙。
莫姊姝素日清冷如霜月,对人向来疏淡少言,此刻却对那少年流露几分亲昵,倒像是极熟稔的模样。
难不成是莫氏族中晚辈?
“看那边,斋长身旁的少年是何人?”他朝身后惯来消息灵通的同学招了招手。
“他啊,此人姓秦名渊,原是江宁城里的赘婿,前些日子刚与妻家议了和离,还是莫长史亲自批的牒文,还有更稀奇的,前段时间墨澜轩雅集,他当众应了庾氏的石碑之试,居然还被庾轩主给采纳了,最近那首《离思》就是他的,听说诗才很是了得。”
“哦……”玉冠青年点了点头,眉目间流露出不喜之色。
……
谢山长与裴令公并肩安坐于讲经台朱漆案后,江州大小官员位列其后。
前方青石广场上,百余名经层层遴选的学子肃穆盘坐,衣袂在晨风中泛起细浪,尽皆敛衽垂眸,静待上训。
“奉上喻!”裴令公抬手拂开明黄锦缎。
“兴礼——”书院管事执木铎长呼,学子们齐齐俯身稽首,袖摆扫过青石板的沙沙声里,皇诏声如洪钟展开。
“朕惟教化乃治国之根,庠序为民生之脉。今遣中书令裴嗣明持节巡抚江州,察学政之得失,问民瘼之冷暖,宣朕崇文重教之旨。
尔当亲至州学县塾,观诸生握管临帖之勤,考师长授业解惑之慎,擢贤才于青衿之列,正怠惰于讲席之间……”
这圣旨的意思是说,皇帝派我过来考较孩子们的学业如何,还要鼓励你们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,顺便再看看百姓民生,日子过得苦不苦啊,穿的什么衣服啊,有没有人欺负你们啊,大概就是这个意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