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堆用来堵门的杂物上。那里倒是够乱,可也最显眼。
怎么办?
脚步声越来越近了,已经到了柴房门口。
苏清浅的大脑一片空白,身体却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。她手忙脚乱地将小玖从怀里掏出来,一把塞进了墙角那堆最潮湿、最脏乱的烂柴火堆里,又抓了几把干草盖在上面。
做完这一切,她又觉得不妥。对方若是修士,只需用神识一扫,小玖身上那股独特的灼热气息根本无所遁形。
她咬了咬牙,调动起体内那点微末的灵力。这是她穿越以来,第一次主动去运用这具身体里少得可怜的灵力。
灵力如同干涸河道里的一点浅水,被她艰难地引导出来,覆盖在那堆柴火上,试图形成一道最简陋的屏障,隔绝小玖的气息。
这个过程对她来说,消耗巨大。本就失血过多的身体,因为灵力的透支,眼前阵阵发黑,脸色也变得比之前更加惨白。
几乎就在她布下这道脆弱屏障的同一时间,门外响起了一个陌生的、带着几分威严的男人声音。
“这里就是赵琳所说的那个外门弟子的住处?”
另一个谄媚的声音紧接着响起,苏清浅听出来了,是之前跟着赵琳的跟班之一。
“回执事大人,正是此处。那苏清浅就躲在里面!”
执事?
苏清浅的心猛地一沉。宗门执事,地位远在外门弟子之上,通常负责处理各项宗门事务,权力不小。他们怎么会来这里?
只听那执事冷哼一声:“哼,一堆破烂,就把门堵住了?”
话音刚落,“轰”的一声巨响!
苏清浅费尽力气堆起来的那道障碍物,被一股沛然巨力从外面直接轰开!
破桌子、烂板凳、潮湿的柴火……瞬间四分五裂,夹杂着烟尘,朝着柴房内部倒飞进来。
苏清浅早有准备,在对方动手的瞬间便扑倒在地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些飞溅的木屑。
烟尘弥漫中,两个身影出现在了破碎的门口。
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青色执事服的中年男人,面容精瘦,眼神锐利如鹰,正一脸嫌恶地打量着这间破败的柴房。他身后,跟着那个之前被小玖烧伤了手的跟班,此刻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狼狈不堪的苏清浅。
那执事的目光在苏清浅身上短暂停留,便移开了,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。他没有进屋,只是站在门口,用鼻子轻轻嗅了嗅。
苏清浅的心提到了极点,她能感觉到,对方的神识,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一遍又一遍地,仔细地扫过这间柴房的每一个角落。
她的那点灵力屏障,在对方面前,恐怕比一层窗户纸还要脆弱。
时间,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。
每一息,对苏清浅来说都是一种煎熬。
那执事的眉头,渐渐皱了起来。
他确实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。
那是一种……很古怪的味道。空气中,残留着灵木燃烧后的焦香,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,还有就是这柴房本身潮湿腐朽的霉味。
可在这所有味道的底下,似乎还掩盖着什么。
那是一种极其微弱,却又极其古老的气息。就像是在一堆腐烂的落叶底下,埋藏着一块历经万年风霜的琥珀。你闻不到琥珀本身的味道,却能感觉到那股被时光沉淀下来的、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韵味。
这股气息,与李长老所描述的“阳刚霸道”似乎有些出入,但同样……不属于凡俗。
他的神识,重点扫过了墙角的柴火堆。
那里,除了潮湿和腐朽,别无他物。
没有灵宠,没有法器,甚至连一丝灵力波动都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。
难道是自己感觉错了?还是说,那东西已经转移了?
执事沉吟不语,锐利的目光再次扫向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苏清浅。
“你,就是苏清浅?”
苏清浅强忍着身体的颤抖,低声回答:“……是。”
“赵琳说,你养了一只会喷火的妖鸡?”执事的声音里,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压迫。
苏清浅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。她知道,这是最关键的问题,回答稍有不慎,便是万劫不复。
她死死咬着牙,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,用一种尽可能显得无辜又害怕的语气说了出来:“回……回执事大人,那不是妖鸡,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黄鸡。它……它不会喷火,是赵师姐她们看错了,是……是弟子的火石不小心掉在了地上,引燃了干草……”
这个借口,连她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。
然而,那执事听完,却只是不置可否地“唔”了一声。
他当然不信。
可他没有证据。
神识探查不到,肉眼也看不出端倪。这间柴房里,除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外门废柴,再无他物。
或许,是那“不祥之物”极为擅长隐匿,又或许,是赵琳那丫头为了报复,夸大其词。
李长老的命令是“动静要小”,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,他也不好直接对一个外门弟子用强。
沉吟片刻,他收回了神识,眼中的锐利也收敛了几分。
“既然如此,此事暂且作罢。”他淡淡地说道,随即转身,准备离开。
苏清浅紧绷的神经,终于有了一丝松懈。
可还没等她这口气完全松下来,那执事走到门口时,却突然停下脚步,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赵琳跟班,以及不知何时赶到附近的赵琳本人,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。
“赵琳,你叔叔让你盯紧点。这丫头若再有任何异常,不必通报,直接抓去执法堂见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