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让你起来!” 陈童猛地抽回衣角,情绪突然失控地低吼了一声。
吼完,她感到一阵眩晕,下意识地按住了发痛的太阳穴,“我头疼。。。。”
她最近变得越来越不认识自己了,易怒。
韩砚见状,立刻从地上爬起来,试图上前抱住她,语气满是讨好:“头疼?是不是我刚才。。。。撞到你了?走走走,我们现在就去医院检查,千万别落下什么毛病。。。。”
在他接触到她手臂的一瞬间,陈童身体猛地一僵,一股生理性的厌恶油然而生。
她用力将他推开:“别碰我!”
韩砚被推得一个趔趄,跌坐在地,疼得皱了下眉,但立刻又换上那副卑微的表情凑过来:“好,好,我不碰你。你打我吧,童童,你打我出出气,怎么打都行,只要你能消气,不离婚。。。。”
陈童看着他这副模样,只觉得无比荒谬和可悲。
她冷笑一声:“我打你?我不是你,做不出那种没素质的事。你出去,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韩砚却像是怕极了被独自留下,一把抱住她的腿:“不行,我不能出去!我一出去,你就不会再给我机会了!老婆,我发誓,我以后再也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了!你信我这一次!”
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。
这句她曾在无数社会新闻下看到的话,一滴眼泪无声地从她眼角滑落,迅速隐没在衣襟里。
她累了,身心俱疲,连争吵和驱逐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“随便你吧。” 她挣脱开他的束缚,声音疲惫得没有一丝波澜,“我要休息了。”
“好!好!你休息,你好好休息!” 韩砚如蒙大赦,连忙答应,“餐厅的损失包在我身上,那几个服务员,我明天就去道歉,一定求得他们原谅!”
陈童不再理会他,自顾自地掀开被子,将自己整个埋了进去。
韩砚站在原地,看着床上蜷缩成一团、拒绝沟通的妻子,张了张嘴,最终还是讪讪地闭上了。
陈童不知道韩砚此刻的担心和害怕里有几分真,几分假。
她也不想去分辩了。
在无边的黑暗和疲惫中,只有一个念头清晰地支撑着她即将破碎的灵魂——
为了儿子,她必须活下去。无论如何,都要活下去。
*
陈童是远嫁的。
她老家在北方津城,后来哥哥争气在京北站稳脚跟,等到她如愿考上京北的大学,父母便顺势搬去与哥哥同住。
她本以为,云江与京北之间这千里之遥,足以成为她婚姻状况的天然屏障。
万万没想到,在餐厅重新休整营业一周后,一个平常的傍晚,家门被敲响了。
门外站着的,竟是她的爸爸、妈妈、哥哥、嫂嫂,甚至连舅舅、舅妈和正在读大学的表妹都来了。
这庞大的“亲友团”面色凝重,风尘仆仆,显然是有备而来。
这阵仗连她那一贯嚣张的婆婆和善于伪装的韩砚,也瞬间慌了神。
两人脸上的惊愕与惶恐,真实得无处遁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