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5章 河妖劫(1 / 2)

夏末的杨家村,闷热得连狗都懒得叫唤。村东头的王朝贵光着膀子,汗水顺着黝黑的脊梁往下淌,他媳妇张佳芝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汗衫,蹲在灶前生火。

“热死个逑了,这鬼天气。”王朝贵骂骂咧咧地扇着蒲扇,“给老子弄碗凉水来。”

张佳芝直起身,汗衫紧贴着身子,勾勒出丰腴的曲线:“自个儿没长腿?使唤谁呢?”话虽这么说,她还是舀了碗井水递过去,手指故意在他掌心挠了一下。

王朝贵咕咚咕咚灌下水,一把将女人拽到怀里,粗糙的手掌不老实起来:“咋的,晚上没收拾服帖?还敢顶嘴了?”

“死相!”张佳芝假意推拒,身子却软了下来,“大白天的不害臊...”

夫妻俩正调笑着,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锣声和喊叫:“出事啦!河滩出事啦!”

王朝贵一个激灵跳起来,抄起墙角的铁叉就往外冲。张佳芝也慌了神,紧跟着跑出去。

村边的黑水河滩已经围了不少人,大家指着河面议论纷纷。村长杨老栓蹲在岸边,盯着地上几道奇怪的拖痕和一片暗红的水渍,脸色铁青。

“咋回事?”王朝贵挤进人群。

“李老四没了。”杨老栓声音沙哑,“早上说来下网,到现在没回。就找着这个。”他指指岸边一只湿透的布鞋和几道深嵌泥里的爪印,那爪印似人非人,指头奇长,带着蹼膜的痕迹。

人群一阵骚动。黑水河深不见底,多年来相安无事,从未出过人命。

“怕是失足淹死了吧?”有人小声说。

杨老栓摇头,指着泥地里一道挣扎的痕迹:“你看这,像是被什么拖进水里的。”

三天后的黄昏,放牛娃狗蛋疯了一样跑回村,裤子湿了大半,话都说不利索了。大人们费了好大劲才弄明白:他在河边看见一个“黑溜溜的瘦鬼”把洗衣的刘寡妇拖进了深水。他说那东西力气大得吓人,捂住刘寡妇的嘴就往河里拽,咕咚一声就没影了,只剩几个水泡冒上来。

村里炸开了锅。男人们组成队伍,沿着河岸搜寻,女孩子们再不敢单独近水。王朝贵被选进搜救队,每天天不亮就出门,深更半夜才回来。

夜里,张佳芝摸着男人结实的胸脯,声音发颤:“朝贵,别去了,俺怕...”

“怂货!”王朝贵嘴上骂着,却把女人搂得更紧,“老子不带头,谁带头?让那水鬼摸上门来糟蹋你?”

“死鬼!”张佳芝掐他一把,声音却带了哭腔,“你要有个三长两短,俺可咋活?”

第二日,搜救队找到了刘寡妇的尸体,卡在下游的芦苇荡里。尸体惨不忍睹,多处被啃食,肚肠都被掏空了,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。更骇人的是,她紧握的手里攥着一撮灰绿色的毛发,硬如猪鬃,腥臭扑鼻。

村里人心惶惶,关于“水猴子”的传言愈演愈烈。老人们说那是淹死鬼变的,专门拖活人下水作替身,指甲锋利力大无穷。

恐怖在第七天达到顶峰。黄昏时分,村民杨二壮带着两个儿子划船到河心撒网,再没回来。第二天船漂回岸边,船帮上全是深长的抓痕,船舱里积着半舱血水,还有半截断指——明显是人的手指。

连续三条人命,村里彻底乱了。家家户户天没黑就紧闭门窗,男人们守夜巡逻,女人们烧香拜佛。黑水河成了禁地,连看一眼都让人脊背发凉。

深夜,王朝贵搂着瑟瑟发抖的张佳芝,粗糙的手掌抚着她的后背:“别怕,明儿个村长就去请高人了,听说二百里外有个神婆,专治这些邪乎事。”

“能请来么?”女人仰起脸,泪痕未干。

“请不来也得请!”王朝贵咬牙,“老子就不信治不了这畜生!”

村里派出几个年轻人去请神婆,两天后,神婆到了。是个干瘦的老太太,满头银丝,眼珠浑浊却锐利得像刀子。她叫村民们抬着沿河走了一圈,最后停在出事最多的回水湾。

“不是水鬼,是水猴子,一对儿。”神婆声音嘶哑,像砂纸磨过木头,“成了气候,吃了人,更凶了。不除了,还得害人。”

她吩咐准备:三只黑狗,全部要公的;一捆红绳,浸过黑狗血;七张糯米粥泡过的网,用锅底灰染过;二十斤生石灰;还有全村最好的铁器,叉、矛、钩、刀,磨得锃亮。

最重要的,需要两个诱饵。

“要阳气重的壮年男人,胆大心细。”神婆浑浊的眼睛扫过人群,“吊在河面上,引那东西出来。”

人群一阵骚动。那无异于送死。

王朝贵第一个站出来:“俺去!”

张佳芝死死拽住他胳膊:“不行!不许去!”

“滚一边去,瓜婆娘就是自私!”王朝贵甩开她,对神婆说,“俺一个顶俩,够了。”

最终选了王朝贵和另一个光棍汉陈老闷。神婆在他们身上涂满香灰,胸口贴了符纸,腰间拴上浸过狗血的红绳,另一头系在岸上的大杨树上。

“记住,”神婆叮嘱,“那东西出来,千万别看它的眼。它扑上来,就喊,咱们拉绳子。”

午后太阳最毒的时候,一切准备就绪。全村男女老少埋伏在岸边的芦苇丛里,握着各式家伙,大气不敢出。王朝贵和陈老闷让人用长绳吊着,悬在河面上一人高处,随波晃动。
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河面平静得可怕,只有蝉鸣刺耳。张佳芝躲在芦苇里,指甲掐进了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