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们毁我一生,此仇必报。”梁雪眼中燃着幽火。
阿婆摇头又点头,终将秘术倾囊相授。梁雪天资聪颖,更兼恨意淬炼,进步神速。两年间,她学会虫降、药降、符降、鬼降,甚至秘传的飞头降。她在山林中捕捉毒虫,培育蛊物,画符念咒,日渐消瘦苍白,眼神却愈发锐利。
离别那日,雨丝如织,宛如初遇时节。梁雪跪别阿婆,泪落如雨:“婆婆恩情,来世再报。”
阿婆扶起她,递过一个布包:“慎用术法,莫失本心。”
梁雪叩首三响,转身走入雨中。五年过去,她已不是那个春雨中羞涩的少女。仇恨蚀骨销魂,只剩一具为复仇而生的躯壳。
回到故乡小城,梁雪暗中打听。王磊用卖她的钱开了家小超市,还娶妻生子,儿子已三岁。他对外宣称梁雪跟人私奔,扮演着受害痴情男角色,博取同情生意。
梁雪租下超市对面的旧楼,每夜透过窗帘缝隙观察仇人一家。她看见王磊抱着儿子嬉戏,与妻子微笑交谈,俨然幸福美满。这一幕灼烧着她的灵魂——他毁了她的一生,却安然享受天伦之乐?
复仇从王磊父母开始。二老住在城郊老宅,梁雪轻易潜入,在王磊母亲每日拜的菩萨像后藏入符咒。三日后,老太太突发癔症,声称看见无数蜈蚣爬满全身,疯狂抓挠自身,血肉模糊。送医途中,老爷子驾车失控撞树,双双身亡。
葬礼上,王磊痛哭流涕。梁雪隐身人群,黑衣黑伞,如幽灵伫立雨中新坟前。当王磊抬眼时,似乎瞥见一个熟悉身影,但细看只有雨丝纷扬。
接下来是王磊的儿子。孩子在幼儿园玩耍时,梁雪扮作保洁阿姨,将浸泡蛊液的糖果放入他衣袋。孩童嘴馋,偷吃糖果,当夜高烧抽搐,送医不治。医生诊断为急性脑膜炎,唯梁雪知那是鬼童降发作——她以墓地童灵附于糖果,噬其魂魄。
丧子之痛击垮王磊妻子,她住进精神病院。王磊终日借酒消愁,超市关门歇业。邻居议论纷纷,说王家撞了邪,祸事连连。
月圆之夜,梁雪潜入王磊家。屋内酒气熏天,王磊瘫倒沙发,胡子拉碴,眼神涣散。梁静现身灯下,白衣长发,面容苍白如纸。
“王磊。”她轻声唤道。
王磊抬眼,醉眼朦胧:“谁...你好像...梁雪?”
“是我。”梁静微笑,嘴角弧度冰冷,“我来讨债了。”
王磊酒醒大半,惊恐后退:“你不是...死了吗?我在新闻上看到缅北那边...”
“生不如死。”梁雪步步逼近,“你卖我换赌资时,可想过今天?”
王磊跪地求饶,涕泪横流:“我错了!雪儿,我每天都后悔!是他们逼我的...”
“后悔?”梁雪轻笑,“你拍我裸照视频时,可后悔?你骗我入地狱时,可后悔?”她取出一个小布偶,上面贴着王磊生辰八字,扎满银针。
“这是...”王磊面无人色。
“降头术。”梁雪咬破指尖,滴血于布偶,“你欠我的,今夜一并偿还。”
她念动咒语,屋内烛火骤灭,阴风呼啸。王磊惨叫倒地,浑身抽搐,仿佛无数看不见的虫蚁啃噬。他抓挠皮肤,留下道道血痕,哭嚎求饶。
梁雪冷眼旁观:“此乃万虫降,受降者将尝尽百虫噬心之苦,七日方死。”
王磊翻滚哀嚎,眼球凸出,口鼻渗出黑血:“杀了我...求求你...”
“不急。”梁雪蹲下身,“告诉你件事:你父母、你儿子,都是我杀的。用你卖我的钱养大的孩子,本就不该存在。”
王磊瞪大双眼,极致恐惧扭曲面容。他嘶吼着想扑过来,但肢体已不听使唤,如虫蛆蠕动。
梁雪起身离去,身后惨叫不绝。七日后,邻居闻恶臭报警,发现王磊尸体:浑身皮肤溃烂,五官扭曲,指甲脱落,似经历极大痛苦。法医无法解释死因,列为悬案。
梁雪并未对王磊妻子下手。那女人在精神病院喃喃自语,抱着玩具娃娃当儿子——她不过是个傻女人,如曾经的自己,被谎言编织的美梦蒙蔽双眼。
复仇未完。梁雪南下滇西,潜入中缅边境。她混入缅北诈骗基地,扮作洗衣妇,将蛊毒混入饮水食物。数月内,基地陆续有人怪病暴毙:有的浑身溃烂流脓,有的疯癫自残,有的被无形力量掐喉窒息而亡。
基地头目请来法师驱邪,反遭邪术反噬,七窍流血而亡。幸存者恐慌不已,向保护伞缅甸军方求援。军方派一个营兵力驰援,剿灭“叛乱”。
梁雪早已将情报透给当地反抗军。军队入山隘遭伏击,全军覆没。消息传回,军政府震怒,却查不出缘由。
与此同时,梁雪找到当年买她为奴的人贩头目。此人靠贩卖人口暴富,娶了三房妻妾,子女成群。梁雪贴了面皮,装成打扫卫生的阿姨,潜入其宅,在食物里下降。一夜之间,全家老小暴毙,死状惊恐,似见极怖之物。
梁雪取走人贩藏匿的黄金——不义之财,取之无愧。她变卖黄金,兑换美金,远赴澳洲购置房产。然后回到故乡,接走父母,父母知道她还活着,哭成泪人。接着她返回滇南深山,接降头师阿婆同住。
阿婆初不愿离故土,但见梁雪眼中怨气已散,终点头。四人移居澳洲珀斯,临海而居。当地华人以为她们是普通侨居一家四口,不知来历。
某个春日,珀斯骤雨初歇。梁雪和父母推着轮椅上的阿婆沿海岸散步。彩虹跨海而来,鸥鸟鸣叫飞翔。远处天海一线,澄明如镜,仿佛能照见灵魂深处那场永无止境的时雨——而今终于云开雾散,剩水净沙明。她始终觉得:活着,终究是好的。哪怕背负无尽罪孽与黑暗,此刻海风拂面,鸥声清越,仿若天地初开般洁净崭新。
阿婆喃喃:“孽债已偿,因果轮回,莫再执着。”
梁雪便微笑颔首,眼底雨雾氤氲又散。她买下临海墓园一方净土,碑文仅刻“时雨”二字——祭奠那个阵雨中初遇爱情的自己,祭奠所有淋湿未干的魂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