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不是让你一整天穿”李勇凑近她,呼吸有些急促,“那个时候,穿给我看。”
周小秀推开他,“你最近到底怎么了?自从那晚之后,你就怪怪的。”
李勇突然变了脸色,“别提那晚!什么事都没有,你记错了!”
这是李勇第一次对她大声吼叫。周小秀愣住了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李勇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,软下声音道歉,但坚持要她试穿那些不堪入目的衣物。
周小秀勉强试了一次,李勇的反应让她害怕。他不是平时的温柔丈夫,而像一头饥饿的野兽,眼神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欲望。事后,他又变得冷漠疏远,继续埋头看手机里的那些视频。
事情在一个月后达到了顶点。
那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,周小秀从梦中惊醒,发现身边空无一人。李勇不在床上,也不在厕所。她摸黑下楼,看见后院门虚掩着。
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。周小秀披上外衣,悄悄推开门,眼前的景象让她差点尖叫出声。
李勇赤裸地站在院子中央,对着空气做出不堪入目的动作。他眼神空洞,表情却极度兴奋,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哼声,仿佛正与空气交合。
“李勇!你干什么呢!”周小秀惊叫道。
丈夫毫无反应,继续着他的诡异行为。周小秀冲过去,使劲推他打他,但李勇就像一尊石像,纹丝不动,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。
恐惧如冰水浇头,周小秀意识到这绝不是简单的梦游或者中邪。她想起村里年长的神婆王婆婆,跌跌撞撞地跑出院子,朝村东头跑去。
夜深沉得像是墨汁,村里的路她走了千百遍,此刻却陌生得可怕。每一个阴影都仿佛藏着什么东西,每一丝风声都像是诡异的低语。
王婆婆家还亮着微弱的香油灯光,周小秀几乎是扑到了门上。老人开门后,看到她惨白的脸色,什么也没问,直接让她进屋。
“王婆婆,李勇他...他...”周小秀语无伦次,眼泪终于决堤。
王婆婆静静地听完,皱纹遍布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。她起身从内室取出一个旧布包,“带我去看看。”
两人回到李家院子时,李勇已经倒在地上,浑身冰冷,没有了呼吸。他的脸上还凝固着那种诡异的兴奋表情,让人不寒而栗。
周小秀瘫坐在地,失声痛哭。王婆婆却没有时间悲伤,她迅速在院子四周撒下一圈香灰,点燃三柱特制的香,眉头紧锁。
“晚了,魂已经被勾走了。”王婆婆喃喃自语,忽然脸色大变,“不好,那东西还没走!”
周小秀只觉得一股阴风袭来,院中的温度骤然下降。王婆婆迅速在她额头上点了一滴朱砂,自己则盘腿坐下,开始念诵咒文。
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流动,香燃烧产生的烟雾扭曲成奇怪的形状。周小秀屏住呼吸,看见那烟雾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——一个女人的轮廓,上身赤裸,下身只有一条三角裤。
王婆婆念咒的声音越来越高亢,那烟雾人形也随之扭曲变形,仿佛在挣扎。忽然,周小秀感到一阵强烈的怨恨和欲望交织的情绪袭来,让她几乎窒息。
“妓女...艾滋病...冤死...”王婆婆在激烈的对抗中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词,“她不去投胎的话...还要找你...”
周小秀吓得魂飞魄散,只见王婆婆突然咬破指尖,用血在掌心画了一个符咒,猛地向前推去。空气中爆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叫,那烟雾人形彻底消散了。
一切恢复平静,只剩下烧尽的香灰和瘫倒在地的王婆婆。
“结、结束了?”周小秀颤声问。
王婆婆虚弱地点点头,“超度了...她生前是妓女,被嫖客传染艾滋病而死...变成鬼后杀了那个嫖客,但怨气太重,无法投胎...看中了你丈夫的阳气...本来今晚也要取你性命...”
周小秀看着丈夫的尸体,悲从中来。按照王婆婆的指示,她很快处理了后事,将房子、土地和小货车都卖了,决定离开这个伤心地。
城市的生活并不容易,但赵大爷夫妇收留了她。赵大爷是夫妻俩送菜时的老主顾,在城里开了家小馆子。他的儿子赵明小时候摔断腿,落了残疾,一直在店里帮忙。
周小秀勤快能干,很快就成了店里的顶梁柱。赵明虽然腿脚不便,但为人踏实细心,常常默默帮她分担重活。半年相处,两个都被生活伤害过的人渐渐靠近。
一个雨夜,周小秀和赵明留在店里清点账目。窗外雨声淅沥,室内灯光温暖。
“秀姐,你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赵明突然问道。
周小秀愣了一下,“能有什么打算?就这样过着吧。”
赵明拄着拐杖挪到她面前,眼神认真,“我是说...不嫌弃我残废的话…你愿不愿意...和我一起过?”
周小秀看着他真诚的眼睛,忽然觉得心中的阴霾散去了些许。她轻轻点头,赵明欣喜若狂,笨拙地想拥抱她,却差点被拐杖绊倒。
两人结婚那天,店里挂满了红灯笼。周小秀穿着大红嫁衣,看着镜中的自己,忽然想起那些不堪入目的三角裤,不禁打了个寒颤。
赵明似乎察觉到什么,轻轻握住她的手,“都过去了。”
是的,都过去了。夜路中的诡影,院子里的恐怖,都随着时间慢慢淡去。生活就像一条河,总是绕过障碍,继续向前流淌。
周小秀站在店门口,看着街上熙攘的人流。阳光洒在她脸上,温暖而真实。她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是饭菜的香气,是生活的味道。
赵明在她身后忙碌着,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稳定而踏实。周小秀没有回头,但她知道,那里有她的新生活,有她的新开始。
鬼影终会消散在记忆中,而生活,永远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