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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7章 七七回魂(1 / 2)

王雪琴嫁到李家坳的第七个年头,丈夫李建国在煤矿上出了事。

消息是村支书亲自送来的,说建国在井下为了救两个新来的矿工,被塌方的煤块埋了。等挖出来时,人已经没了气息,只留下一身沾满煤灰的工装和口袋里半包没抽完的红塔山。

雪琴没哭,只是默默地接过村支书递过来的抚恤金和一纸工伤认定书。她转身走进灶房,往大锅里添了水,开始为前来帮忙的乡亲们准备饭菜。动作一如既往地麻利,只是偶尔会停下来,望着窗外的老槐树发一会儿呆。

“雪琴这娃命苦啊。”村里老人们摇着头叹息。

她本是邻村王家的闺女,二十岁嫁到李家坳,如今才二十七就成了寡妇。建国是独子,公婆早逝,连个能分担悲伤的至亲都没有。夫妻俩还没来得及要孩子,如今只剩她一人守着山坳里那三间瓦房和一个杂草丛生的院子。

丧事办得简单,矿上来了人,送了个“见义勇为”的锦旗和两万块钱抚恤金。雪琴把锦旗收进柜子里,钱存到信用社,继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。

只是每到夜深人静,她总能听见院门外有脚步声,沉重而熟悉,像是建国干了一天活回家时的步子。起初她以为是错觉,直到有一晚,她清楚地听见门闩被拉动的声音,像是有人想进来却进不来。

“建国,是你吗?”雪琴对着门外轻声问。

门外静了片刻,然后那脚步声渐渐远去了。

第二天,雪琴去找了村里最年长的李老太。老人已经九十多了,眼睛看不清,心里却明镜似的。

“人刚走,魂还不认路呢。”李老太瘪着嘴说,“头七那晚,你在门口撒道灰,摆碗水,叫他喝了安心上路。”

雪琴照做了。头七那晚,她在门槛外撒了一溜灶灰,摆了一碗清水。夜里风声呜咽,她躲在门后从门缝往外看。约莫子时,那熟悉的脚步声又响了,停在门外。灶灰上显现出一串脚印,碗里的水也微微晃动,像是被人端起来喝过。

之后几日,门外安静了。雪琴心想,建国大概已经走了。

谁知到了二七那晚,脚步声又来了,比之前更加急促,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叹息。雪琴一夜未眠,天刚亮就又去找李老太。

“不肯走,必是有心事未了。”李老太闭着眼睛,枯瘦的手指掐算着,“你去他出事的地方看看,带捧土回来。或许是他的魂被困在那儿了。”

李家坳离建国出事的煤矿有百多里路,雪琴天没亮就起身,走了十里山路到镇上,搭最早一班班车去了煤矿。矿上的人听说她是李建国的媳妇,都很客气,派人带她去了出事的地方。

那是一条已经封闭的巷道,入口处堆着煤块和杂物。雪琴按照家乡的习俗,点了三炷香,烧了纸钱,然后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抔土,用手绢包好,揣进怀里。

回村的班车上,雪琴紧抱着那包土,恍惚间好像听见建国在耳边叫她的名字。那声音很远,像是从深井里传出来的。

当夜,雪琴将带回的土撒在院门外,轻声念叨:“建国,回家吧,别在外头游荡了。”

果然,那晚的脚步声格外清晰,几乎就像生前一样。雪琴流着泪,对着门缝说:“建国,你放心走吧,我能照顾自己。”

门外静默良久,然后传来三声叩门声——这是建国生前的习惯,每次下工回家都会这样敲门。

雪琴的心揪紧了,她几乎要拉开门闩,但想起老人们的告诫:亡魂归来,不可直视,否则会惊扰魂魄,使其难以超生。

“走吧,建国,走吧。”雪琴哽咽着,滑坐在门后,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,消失在夜风中。

之后大半个月,门外再无声响。雪琴渐渐安心,开始适应独自生活。她养了几窝鸡,在院后多开了片菜地,日子就像山涧溪水,缓缓向前流淌。

然而到了七七那夜,雷声大作,暴雨倾盆。雪琴被雷声惊醒,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拍门声,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。

“雪琴!雪琴开门!”

是建国的声音!真切得让人心惊胆战。

雪琴赤脚跳下炕,冲到门边,几乎要拉开门闩,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。

“建国,是你吗?你...你走吧,别回来了。”她颤抖着说。

“雪琴,让我进去,有要紧事!”门外的声音焦急万分,几乎是在嘶喊,“河...河边...”

一个炸雷轰隆响起,淹没了后面的词语。雪琴只隐约听到“明天”和“不要”几个字。

“建国你说什么?我听不清!”

又一阵雷声滚过,门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。雪琴从门缝往外看,只见一道闪电划破夜空,刹那间照亮院落,外面空无一人。

第二天清晨,雨过天晴。雪琴打开院门,发现门槛外有一摊黑乎乎的水渍,像是煤水留下的痕迹。她想起昨夜建国模糊的警告,心里惴惴不安。

吃过早饭,雪琴打算去河边洗衣服。李家坳坐落在山沟里,村前有条河,叫黑水河,因河底有煤层,河水常年泛着黑亮的光泽。平时村里妇女都在河边洗衣洗菜,孩子们在浅滩玩耍。

雪琴端着木盆刚到河边,就看见村里有名的媒婆薛婶急匆匆走来。

“雪琴啊,正找你呢!”薛婶满脸堆笑,“有好事情跟你说。”

雪琴放下木盆,疑惑地看着薛婶。自建国走后,村里人大多同情她,唯有薛婶总是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,像是在估量一件货物的价值。

“昨儿个我去镇上,遇见煤矿上的刘科长,就是处理建国后事那个。人家对你印象可好了,说你年轻守寡太可惜。他有个表弟,在县里开修理厂,去年离了婚,没孩子,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...”薛婶喋喋不休地说着。

雪琴打断她:“薛婶,我现在不想这个。”

“傻孩子,女人家独自过日子多难!人家可是答应给五万彩礼呢,还说不办婚礼,直接领证过日子,省得麻烦。”薛婶压低声音,“刘科长说了,要是成了,还能再给你争取点抚恤金。”

雪琴正要严词拒绝,忽然瞥见河对岸有个模糊的人影。阳光下水汽氤氲,看不清面目,但那身形像极了建国。人影向她招手,然后指向河上游方向。

“你看啥呢?”薛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“啥也没有啊。”

雪琴揉揉眼睛,对岸确实空无一人。她心下诧异,借口头疼,衣服也没洗就回家了。

午后,雪琴还是心神不宁,建国的身影和昨夜警告不断在脑海中回荡。她决定去找李老太说说这些怪事。

李老太住在村东头的老屋里,雪琴到时,她正坐在门槛上搓麻绳。

“老太,建国又回来了,昨夜打雷下雨,他拼命敲门,说什么河边...明天...不要...”雪琴一五一十地诉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