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洋背后渗出冷汗:\"这...这只是传说吧?\"
周阿婆没有回答,而是突然盯着他的身后,浑浊的眼珠微微颤动。杨洋下意识回头,却只看见空荡荡的门口,阳光透过门缝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。
\"你身上有火气。\"周阿婆突然说。
杨洋心头一跳。他今早确实偷偷用电磁炉煮了碗面——现代电器应该不算\"生火\"吧?
\"我、我没...\"
\"天黑前回家。\"周阿婆打断他,起身从供桌抽屉里取出一张黄符,\"把这个贴门上。\"
杨洋接过黄符,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,触手冰凉。他还想再问什么,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\"啪\"的一声脆响,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。
周阿婆脸色骤变:\"快走!从后门走!\"
杨洋被老妇人推搡着往后门去,慌乱中他回头看了一眼——堂屋供桌上的香不知何时已经全部熄灭,三缕青烟笔直上升,在离香头寸许处突然折向门口,如同被什么吸引一般。
后门外是条荒草丛生的小径。杨洋跌跌撞撞地跑出很远才停下,心脏狂跳不止。他看了看表,才下午三点,天色却阴沉得像是临近黄昏。远处的山峦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,轮廓模糊不清。
回村的路上,杨洋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他。几次回头,却只看见被风吹动的野草。路过土地庙时,他惊讶地发现庙前摆满了白色纸衣,整整齐齐地排成数排,每件纸衣上都用墨笔写着名字。最前排的一件特别大,衣领处赫然写着\"杨\"字。
杨洋头皮发麻,加快脚步往家走。路上几乎不见人影,偶尔遇到的村民也都行色匆匆,没人搭理他的问候。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,连狗叫声都听不见。
到家时已是傍晚,母亲还没回来。杨洋想起周阿婆给的黄符,赶紧贴在大门上。做完这个动作,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。
厨房里,他早上用过的电磁炉还摆在台面上。杨洋鬼使神差地按下开关,指示灯却没亮——停电了?他检查电闸,一切正常。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,他猛地拔掉电磁炉插头,仿佛那是个烫手山芋。
天色完全暗下来时,母亲终于回来了,身上带着纸钱焚烧后的烟味。她一进门就盯着大门上的黄符看了许久,脸色阴晴不定。
\"你去周阿婆家了?\"母亲声音发紧。
杨洋点点头,把今天的经历简略说了,隐去了自己用电磁炉的事。母亲听完,立刻去厨房端出一碗冰冷的糯米,撒在门槛内外。
\"今晚别出房门,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应。\"母亲说完,取出一把艾草挂在门楣上,又在他枕头下塞了枚铜钱。
夜深人静,杨洋躺在床上,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。窗外偶尔传来树叶的沙沙声,除此之外一片死寂。他看了眼手机,电量莫名其妙地从百分之七十降到了百分之二十。
就在他即将入睡时,一阵轻微的刮擦声从门外传来,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划过门板。杨洋浑身僵硬,盯着房门不敢动弹。刮擦声持续了几秒,突然停止。紧接着,他听见厨房传来\"嗒\"的一声——是电磁炉开关被按下的声音。
杨洋的血液几乎凝固。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拔掉了插头!
\"啪\",又是一声。然后是第三声。电磁炉的开关被反复按动,节奏越来越快,最后变成一连串疯狂的\"啪啪\"声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。
杨洋用被子蒙住头,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。不知过了多久,那声音终于停了。他刚要松口气,突然感到脚底的被子被轻轻拉扯了一下,仿佛有人站在床尾,用手指勾着被角。
\"啊!\"杨洋惊叫一声,猛地坐起身。
屋内空无一人,房门紧闭。但床尾的被子确实皱了一块,像是被什么压过。他颤抖着打开手机电筒照向地面,顿时如坠冰窟——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,从房门延伸到床尾,然后又折回门口。脚印很小,像是赤足的孩子留下的,但每只脚印中央都有一个奇怪的凹陷,仿佛走路的人脚底有个洞。
杨洋再也忍不住,冲出房门跑到母亲屋里。母亲似乎早有预料,已经点起了蜡烛。摇曳的烛光下,她的脸色惨白如纸。
\"你用火了?\"母亲直截了当地问。
杨洋羞愧地点头:\"就...就煮了碗面...\"
母亲长叹一声,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把剪刀,剪下杨洋一绺头发,又让他吐了口唾沫在一张黄纸上。她将头发和唾液包在纸里,走到院中烧掉。火光中,杨洋看见母亲嘴唇翕动,像是在念什么咒语。
后半夜,母子二人坐在堂屋守到天亮。期间屋外不时传来奇怪的声响——有时是树枝折断的声音,有时是轻微的脚步声,最可怕的是凌晨三点左右,他们清楚地听见有人在厨房翻找碗筷的声音,但当母亲壮着胆子去看时,厨房里一切如常,只是水缸里的水面微微荡漾,像是刚被搅动过。
黎明时分,鸡叫声终于响起。母亲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,额头布满冷汗。
\"过去了。\"她喃喃道,\"它们没找到想要的,走了。\"
杨洋想问\"它们\"是谁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有些答案,或许不知道更好。
寒食节后的第三天是清明节。这一次,杨洋认真准备了祭品,跟着母亲去祖坟扫墓。他不再质疑那些看似迷信的规矩,而是学着母亲的样子,一丝不苟地完成每个步骤——清理杂草,摆放供品,烧纸钱,磕头。
纸钱化为灰烬随风飘散,他抬头四望,只见远处山雾缭绕,近处杨柳依依,一派清明景象。但当他低头时,却看见自己刚刚烧过的纸灰上,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,像是有人站在火堆中取走了什么。
杨洋没有告诉母亲这个发现。他只是默默地在坟前多磕了三个头,然后在心里暗暗发誓:从今往后,寒食节的禁忌,他一点都不会再逾越了。
回城的路上,杨洋收到主编的短信,催他尽快交稿。他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色,想起周阿婆说过的话,想起那串诡异的脚印,想起厨房里疯狂的开关声。最终,他回复道:\"寒食节的真相,或许不该被公开。\"
有些传统之所以能延续千年,不是没有原因的。而那些原因,往往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恐怖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