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章 账本里的玄机(2 / 2)

张掌柜愣了愣,随即抚掌大笑:“好个通透的娘子!就依你说的办。”他让小伙计放下布,“这布你必须收下,不然我下次不来买饼了。”

潘金莲拗不过,只好收下,又往食盒里塞了十个刚出炉的枣泥酥:“给掌柜的尝尝鲜。”

送走张掌柜,武大郎赶紧把那本偷税录往灶膛里塞,被潘金莲一把抢过来:“傻样,烧了才惹祸。”她把账册锁进木匣,“这东西留着,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——就当是给西门庆留的念想。”

傍晚收摊时,潘金莲清点收入,发现比往常多了近三成。她把银子往钱袋里一塞,对武大郎说:“今晚咱不做饼了,我给你做红烧肉,放你爱吃的冰糖。”

“不、不用,太费钱……”武大郎连连摆手,却被潘金莲按在板凳上,“让你坐着就坐着,我新学了招‘收汁’的法子,保证肥而不腻。”

她系上围裙往灶房走,刚点燃柴火,就见武大郎凑过来,手里攥着个油纸包:“媳妇,俺、俺给你留了块梅干菜肉饼,你最爱吃的那种,皮烤得焦焦的……”

潘金莲接过肉饼,咬了一大口,梅干菜的咸香混着炭火的焦香在嘴里散开,暖得她眼眶发烫。她把肉饼往他嘴边递了递:“你也吃。”

武大郎慌忙摇头:“俺不饿,你吃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被她硬塞了一大口,饼渣沾在胡子上,像只偷吃东西的小老鼠。

两人正笑着,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,武松翻身下马,肩上还扛着个麻袋,里面鼓鼓囊囊的。“哥,嫂子,俺从边关带了些好东西。”他把麻袋往地上一放,里面滚出只活蹦乱跳的野兔,“前儿听说西门庆又来捣乱?”

武大郎顿时来了精神,把下午的事添油加醋说一遍,说到潘金莲用账册怼得西门庆哑口无言时,嗓门比敲锣还响:“俺媳妇可厉害了!那账本一掏,西门庆的脸白得像面团!”

武松看着潘金莲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:“嫂子有勇有谋,俺敬你一杯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,“这是俺在边关买的药膏,治烫伤管用,哥下午烫着手了吧?”

武大郎这才想起手背上的红痕,慌忙往身后藏,却被潘金莲一把拽过来:“躲什么?让我看看。”她打开瓷瓶,一股清凉的草药味散开,往他手背上抹了些,“以后不许这么毛躁。”

“哎。”武大郎乖乖应着,耳根却红透了,像抹了胭脂。

夜里,潘金莲趴在炕桌上对账,账本的最后一页,她用炭笔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小饼,旁边写着:“今日西门庆来闹,被账本打跑。大郎的手烫了,抹了武松带的药膏。红烧肉很好吃,他吃了三大块。”

窗外的月光淌进屋里,落在账本上,那行字像是撒了层糖霜,甜得让人心里发暖。灶膛里的火还没熄,偶尔“噼啪”响一声,武大郎的鼾声从里屋传来,均匀得像打更的梆子。

潘金莲合上账本,忽然觉得,这穿越过来的日子,虽然鸡飞狗跳,却比在现代做美食博主时,多了太多滋味。那些被刁难时的机智反击,被守护时的心头暖意,还有两人分吃一块饼的香甜,像揉在面团里的酵母,让原本苦涩的日子,慢慢发得松软又温暖。

她吹灭油灯,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。武大郎睡得正香,翻身时把胳膊搭在她身上,像只护崽的老母鸡。潘金莲往他怀里缩了缩,鼻尖蹭到他粗布褂子上的面香,忽然想起刚穿来时,她还嫌弃这味道呛人。

原来日子真的会变。就像那生面团,被揉了又揉,醒了又醒,总能蒸出喷香的甜饼来。

第二天一早,潘金莲刚把第一笼糖饼端上摊,就见西门庆的管家鬼鬼祟祟地蹲在巷口,手里还攥着个钱袋。她心里咯噔一下,刚要开口,就见管家凑过来,把钱袋往她手里塞:“潘娘子,这是我家大官人欠的饼钱,他、他让我跟你说,以后……以后不捣乱了。”

潘金莲打开钱袋,里面的银子足有五两,比欠的账多了三倍。她挑了挑眉,把多余的银子塞回去:“账清了就好,多的不必给。”她往管家手里塞了两个刚出炉的糖饼,“回去告诉西门大官人,好好做人,比啥都强。”

管家愣了愣,接过糖饼,像逃似的跑了。

武大郎凑过来,挠着头笑:“媳妇,他、他们是怕了咱吗?”

“不是怕。”潘金莲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,“是知道,咱这饼摊虽小,却不是谁都能欺负的。”

日头渐渐升高,买饼的街坊排起长队,张婶的大嗓门混着孩子们的笑闹声,像首热闹的歌。潘金莲看着武大郎忙碌的身影,忽然觉得,这账本里的玄机,从来不是用来要挟谁的武器,而是两个普通人,在这世道里站稳脚跟的底气。

就像那刚出炉的糖饼,外皮或许不够精致,内里却藏着实打实的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