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了。”潘金莲把火钳往灶台上一磕,火星子溅到管家的袍角,吓得他猛地后退,“铺子我们不要,武松的案子也不用你们管。但你家官人欠王屠户的五两银子,欠李木匠的三两工钱,三天内必须还清,不然这账册……”她掂了掂手里的本子,“你知道后果。”
管家咬着牙应了,带着恶奴灰溜溜地走了。院墙外爆发出一阵叫好声,王婆颠着小脚跑进来:“潘娘子,你可真厉害!比那戏文里的穆桂英还神气!”
潘金莲笑着没说话,转身往偏房走,却撞见武大郎站在门后,眼眶红红的。“媳妇……”他声音发颤,伸手想碰她的胳膊,又怕弄脏了她的衣裳,“你刚才拿着火钳,俺心都快跳出来了。”
“怕什么?”她捏了捏他冻得发红的耳朵,“我有数。”她往屋里瞥了眼,小石头睡得正香,被子上还搭着武大郎那件最厚的棉袄,“你把棉袄给他盖了,自己穿什么?”
“俺不冷。”武大郎搓着手笑,鼻尖冻得通红,“俺刚在灶前烤了半天火,暖和着呢。”
这话骗得了别人,骗不了她。昨夜她摸他的脚,凉得像块冰,缩在被子里直打颤。她转身往箱底翻,摸出块藏了许久的新布——那是用卖糖饼的钱扯的,蓝底白花,做件棉袄正好。“过来,给你量量尺寸。”
武大郎愣了愣,乖乖站好,像个听话的孩子。她用软尺绕他的肩膀量,指尖触到他后背的骨头,硌得慌。这男人,总把好东西留给别人,自己却穿着打补丁的衣裳,吃着卖剩的饼子。
“媳妇,这布留着给你做件新袄吧。”他看着那块布,眼睛亮闪闪的,“你那件都洗得发白了。”
“我有穿的。”潘金莲把软尺往他腰上围,“你要是冻病了,谁给我揉面?谁去挑水?”她故意板起脸,“快点,别耽误我做晚饭。”
武大郎不敢再犟,任由她量完尺寸,转身却往灶膛里添了更多柴,火光映得他侧脸发亮。“俺多烧点水,给你烫烫脚。”他说,“你今儿站了半天,腿该酸了。”
潘金莲心里一暖,低头继续裁布。剪刀划过布料的声音沙沙响,像春蚕在啃桑叶。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,簌簌地落着,可屋里的灶火旺,蒸笼里的包子还冒着热气,连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糖香。
她忽然想起刚穿越时,看着这漏风的破屋,看着眼前这个矮小丑陋的男人,只觉得天塌地陷。可现在,摸着手里柔软的布料,看着灶前忙碌的身影,听着偏房里孩子均匀的呼吸声,倒觉得这日子像刚发起来的面团,慢慢鼓胀起来,带着沉甸甸的暖意。
“大郎,”她扬声喊,“晚上做你爱吃的白菜猪肉馅饺子。”
“哎!”他应得响亮,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随之响起,像支欢快的曲子。
潘金莲拿起针线,往棉袄的夹层里塞棉花——那是她一点点攒的,白花花的,像天上的云。她缝得又快又好,针脚细密整齐,这手艺是穿越后练的,起初总扎到手,现在却比绣娘还熟练。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可屋里的灯亮着,灶膛的火暖着,针穿过布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