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深知这一决定不仅关乎自己的生死荣辱,更关系到麾下数万将士的命运。
他转头看向王吉贞,缓缓说道:“贞儿,此事事关重大,容我再仔细斟酌一番。”
说完,他缓缓走到窗边,凝视着平凉城的山川地势,心中思绪如潮,久久不能平静。
就在王辅臣犹豫不决之际,苏拜已经进入了他的中军大帐。
只见苏拜满脸笑容,拱手施礼道:“提督大人,别来无恙啊!”
王辅臣冷呵呵的一笑:“苏拜,此番前来,所为何事?”
苏拜对着王辅臣深深地鞠了一躬,然后拱手说道:“提督大人,虽然您斩杀了莫洛,但皇上一直坚信您绝非背信弃义之徒。今日,皇上的旨意已然送达……您……”
王辅臣听闻“皇上”二字,脸色微变,紧接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缓声道:“皇上有何旨意,苏大人但说无妨!”
苏拜目光一转,瞥见一旁的王吉贞早已泪流满面,心中顿时明了几分。
他定了定神,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色的圣旨,缓缓展开,朗声道:“王辅臣接旨……”
然而,王辅臣却仿若未闻一般,依旧笔直地站立在原地,丝毫没有下跪接旨的意思。
王吉贞见状,急忙跪地,膝行至王辅臣面前,双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角,哭道:“父亲,皇上并不认为您谋反啊!您为何不肯接旨呢?”
王辅臣面沉似水,冷哼一声,然而在王吉贞的苦苦哀求下,他最终还是缓缓屈膝,跪倒在地,沉声道:“臣,王辅臣,接旨。”
苏拜念道:
“进剿四川,军中噪变,尔所属部伍溃乱,朕闻之,殊为骇异。朕思尔自大同隶于英王,后归入正白旗,世祖章皇帝知尔斌性忠义,才勇兼优,拔于侍伍之中,置之侍卫之列,命尔随经略洪承畴进取滇黔,尔果能殚心抒忠,茂建功绩,遂进秩总戎,宠任优渥。
迨及朕躬,以尔勋旧重臣,岩疆攸赖,特擢秦省提督,来京陛见,面加讯问,益悉尔之忠贞天禀,猷略出群,朕心深为嘉悦,特赐密谕,言犹在耳,想尔犹能记忆也。
去冬吴逆叛变,所在人心,怀疑观望,实繁有徒,尔独首倡忠义,举发逆札,擒捕逆差,遣子王继贞驰奏。
朕召见尔子,面询情形,愈知尔之忠诚纯笃,果不负朕,知疾风劲草,于今见之。
后尔奏请入觐,面陈方略,朕以尔忠悃夙着,深所倚信,且边疆要地,正资弹压,是以未令来京。经略莫洛,奏请率尔入蜀,朕以尔与莫洛和衷共济,毫无嫌疑,故令尔同往建功。
兹兵变之后,面询尔子,始知莫洛于尔,心怀私隙,颇为猜嫌,致有今日之事,则朕之知人未明,俾尔变遭意外,忠荩莫伸,咎在朕躬,于尔何罪?
朕之于尔,谊则君臣,情同父子,任寄心膂,恩重河山,以朕之惓惓于尔,知尔之必不负朕也。至尔所属官兵,被调进川,征戍困苦行役艰辛,朕亦悉知,今变起仓卒,情非得已,朕惟加矜恤,并勿致谴。
顷已降谕,令陕西督抚,招徕安插,并遣尔子,往宣朕意,恐尔尚怀犹豫,兹特再颁专敕,尔果不忘累朝恩眷,不负平日忠忱,翻然悔悟,敛戢所属官兵,各归队伍,即令率领,仍还平凉原任,以往之事,概从宽宥;或经略莫洛,别有变故,亦系兵卒一时愤激所致,并不追论。朕推心置腹,决不食言,勿心存疑畏,有负朕笃念旧勋之意。”
王辅臣听到圣旨后,心中的激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,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。
他颤抖着声音,高呼道:“皇上啊……皇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