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“医疗费”,是张淑芬一次次“发病”入院,林晓梅梨花带雨哀求他垫付的;
那些“保健品”,是张淑芬“体贴”地塞给他父亲,最终导致胰岛素被调包的掩护;
那些“药物损失”,是他差点步上林晓梅前夫后尘的明证!
这些沾着血的算计,此刻在对方律师嘴里,竟成了需要他“自证清白”的糊涂账?
李妍气得脸色发白,几次想开口反驳,都被李国栋一个轻微的手势制止了。
他不需要争吵。
他感到一种深深的荒谬和厌倦。
“另外,”
钱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,话锋一转,语气带上了一丝伪装的同情,
“鉴于我的当事人林晓梅女士目前身陷囹圄,境况艰难,其母亲张淑芬女士更是瘫痪在床,急需巨额医疗和看护费用。本着人道主义精神,以及考虑到双方毕竟曾组建过家庭的情分,我方恳请李先生在分割款项时,能酌情给予一定的额外补偿,以解燃眉之急……”
“情分?”
李妍再也忍不住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尖锐的讽刺,
“钱律师,您说的‘情分’,是指她伪造债务差点让我爸坐牢?是指她伙同她母亲给我爸下药?还是指她卷走所有钱跑到国外逍遥,直到被抓?”
她的胸口剧烈起伏,指着那份清单,
“这些所谓的‘家庭支出’,每一分钱背后都是算计!是谋杀未遂!你现在跟我谈人道主义?谈情分?”
钱律师面不改色,只是微微蹙眉,一副“年轻人不懂事”的表情看向李国栋:
“李先生,令嫒的情绪可以理解。但法律是理性的,程序是公正的。我当事人的母亲张淑芬女士,经权威精神鉴定,确系患有严重精神疾病,其行为不受自主控制。林女士作为女儿,或许在方式方法上有所偏激,但其初衷也是为了照顾病重的母亲,情有可原。她们也是受害者,是病魔和命运的受害者……”
“受害者?”
一直沉默的李国栋,终于开口了。
他的声音不高,甚至有些疲惫,却像一块冰冷的铁,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噪音。
他抬起眼,目光平静地看向钱律师,那平静之下,是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“钱律师,精神疾病或许是原因,但它从来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,更不是逃脱罪责的借口。张淑芬女士的‘照顾’,是让我父亲差点死于糖尿病昏迷,是让我的降压药变成维生素片,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制造疾病、控制他人,直到把人拖垮、拖死!至于林晓梅……”
他顿了顿,喉结滚动了一下,
“她利用她母亲的病态,把它变成敛财害命的工具。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。从头到尾,都清楚。”
调解室里一片死寂。
只有空调发出单调的嗡鸣。
钱律师张了张嘴,似乎想再辩驳什么,但在李国栋那穿透一切虚妄的目光下,最终还是悻悻地闭上了嘴,只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。
法官清了清嗓子,适时介入:
“争议部分,法庭已有前期裁决作为依据。今天主要是确认无异议部分的执行细节。李先生,关于最终确认的、即将划归您名下的拆迁补偿款及相关赔偿金总额,您是否还有其他诉求或补充说明?”
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李国栋身上。李妍紧张地看着父亲,生怕他再被对方律师的花言巧语所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