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屏幕上那些行动僵硬的半感染体，转过身，接通了另一个内部通讯。
“黎侗。”
医疗中心的灯光下，黎侗正对着一份复杂的生物频谱图愁眉不展。
通讯接通，他立刻站直了身体。
“领主大人。”
“把你对半感染体的最新分析报告，发给我。”陆沉的指令很直接。
“是。”
一份详细的数据报告立刻出现在了陆沉面前的个人终端上。
“简单说。”陆沉没有去看那繁杂的数据。
黎侗组织了一下语言，用最精炼的词句汇报：“结论很不乐观。从细胞活性和神经元反应来看，他们已经不能被定义为‘人类’。他们的基因链被一种侵略性极强的病毒重构，身体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和恢复力，但作为代价，他们的大脑皮层功能严重退化，失去了绝大部分高级情感和逻辑思维能力。”
“更重要的是，”黎侗的语气严肃起来，“我通过分析他们的代谢系统发现，他们维持身体机能所需要的能量来源，非常特殊。普通的食物无法满足他们，他们需要……高活性的蛋白质和生命能量。”
“说人话。”
“他们需要吃人。或者，吃丧尸。”黎侗的声音压得很低，“而且，这种转化是不可逆且不稳定的。根据神风号那支先头部队的表现来看，他们在高强度战斗中，有极高的概率彻底失控，变成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纯粹怪物。”
控制室里，听到这段对话的诺凌和李峰，脸色又白了几分。
这已经不是士兵了。
这是一群披着人皮的、随时可能爆炸的生化炸弹。
陆沉听完，沉默了片刻。
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，似乎在权衡着什么。
然后，他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。
“你之前提过的，针对丧尸病毒的疫苗，研究得怎么样了？”
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，黎侗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。
“领主大人，理论模型已经构建完毕了。但是……卡住了。”
“卡在哪？”
“我需要试验体。”黎侗叹了口气，“大量的、不同感染阶段的试验体。我需要采集他们体内的病毒样本，测试不同药剂配方的反应，观察病毒在外界刺激下的变异规律。没有足够的数据支撑，我的研究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。我们方舟号内部的感染者样本太少，而且出于人道主义，我们也不能对他们进行高风险的活体实验。”
这确实是个死结。
研究疫苗需要大量的活体样本，但方舟号没有，也不可能主动去制造。
控制室里一片安静。
所有人都觉得，这个话题，似乎到此为止了。
然而，陆沉却忽然笑了。
那不是开心的笑，而是一种夹杂着冷酷与某种奇特幽默感的笑。
他转过身，抬手指了指主屏幕。
屏幕上，尸潮依旧在环形山谷外围徘徊，数量数以万计。
而在尸潮的更远处，那四座“秃鹫”据点上，数以千计的半感染体，正像木偶一样站在甲板上。
“谁说，我们没有试验体？”
陆沉的声音很轻，却让黎侗在通讯那头猛地一震。
黎侗顺着陆沉的指向，看向了屏幕，他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，脸上那学者式的谦卑和无奈一扫而空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技术狂人发现新大陆般的狂热。
他明白了。
他彻底明白了！
丧尸是试验体。
那些半感染体，更是完美的、介于人类和丧尸之间的、梦寐以求的试验体！
“领主大人！”黎侗的声音都变调了，“您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。”陆沉的指令，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决断，“无人机也好，远程注射也好，甚至想办法抓几个活的回来也好。”
“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，拿到你想要的所有数据。”
陆沉看着屏幕上，风见那庞大的傀儡军团，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他的兵，就是你的小白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