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报出一个数字。
沈清秋犹豫了。
那个数字,足够支付母亲初步的住院费和一段时间的基础治疗了。
对她现在而言,无异于天文数字。
“而且!”
马总加重筹码,“只要让客户高兴了,后续合作谈成了,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包!足够你母亲后续的治疗了!怎么样?这机会,我可是第一个想到你!别人我信不过!”
威逼利诱,赤裸裸的陷阱。
沈清秋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泛白。
她知道前面是火坑,是万丈深渊。
一旦踏进去,她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将彻底粉碎,可能万劫不复。
可是……
她回头看了一眼筒子楼那个昏暗的窗口,仿佛能听到母亲压抑的咳嗽和痛苦的呻吟。
不去,母亲可能真的会死。
去了,她可能会生不如死。
“沈总?还在听吗?”
马总的声音带着催促,“机不可失啊!要不是看你现在确实困难,这种‘好事’哪轮得到你?想想你妈!想想医院催款单!”
沈清秋闭上眼睛,脑海中闪过赵铭扔在她面前的钞票,闪过那些亲戚朋友冷漠嫌弃的嘴脸,闪过母亲灰败的脸……
绝望像潮水般涌来,淹没了最后一丝犹豫。
她深吸一口气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声音轻得像一缕烟,却带着认命般的决绝:
“时间,地点。”
马总在电话那头得意地笑了,仿佛猎人终于看到猎物踏入了陷阱:
“痛快!晚上八点,‘皇朝’会所VIp888包厢!打扮得……嗯,‘上档次’点!别给我丢人!”
挂了电话,沈清秋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,浑身脱力。
她知道,这不是机会。
这是魔鬼的交易。
她用自己最后一点价值,去换取母亲活下去的可能。
她回到那个狭小肮脏的房间,打开那个空荡荡的麻袋。
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。
她翻找了半天,终于找出一条很多年前的黑色连衣裙,款式早已过时,但质地尚可。
这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“战袍”了。
她仔细地洗了澡,用冷水拍打脸颊,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。
然后穿上那条裙子,裙子有些宽松了,更显得她形销骨立。
她没有化妆品,只能用一点点清水梳理头发,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毛躁。
镜子里的人,脸色苍白,眼神空洞,像一个被精心打扮后即将献祭的祭品。
晚上七点半,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母亲,咬紧牙关,走出了房门。
楼下,马总派来的一辆破旧的桑塔纳已经在等候,司机叼着烟,眼神猥琐地打量着她。
“是沈小姐吧?马总让我来接你。”
司机吐了个烟圈,拉开车门。
沈清秋默默地坐进充满烟味和汗臭的车里,感觉像是坐上了通往地狱的列车。
车子驶向灯红酒绿的市中心,驶向那个名为“皇朝”的魔窟。
她知道,这一去,或许能换来母亲的医药费。
但那个曾经骄傲的沈清秋,可能就真的……死在里面了。
夜色渐浓,吞噬了她单薄的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