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……这是人住的地方吗?猪圈都比这里干净!”
她尖叫着,把那个A货行李箱扔在地上,一屁股坐在吱呀作响的床上开始嚎哭,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!住惯了别墅洋房,现在要窝在这种狗窝里!都是沈清秋你这个扫把星害的!”
沈清秋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把麻袋放在角落。
她看着眼前的一切,内心一片麻木。
比起公司破产、别墅被封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,现在这种钝刀子割肉般的绝望,更让人无力反抗。
王桂兰哭累了,又开始骂骂咧咧地指挥沈清秋:
“愣着干什么!还不快打扫!这地方怎么住人!去!买消毒水!买新被褥!买……买点好吃的!我都饿死了!”
她似乎还残留着一点贵妇的惯性,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指使别人。
沈清秋看了她一眼,声音沙哑:
“钱呢?”
王桂兰一愣,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身上,却只摸到几个硬币。
她的那些“私房钱”和假首饰,早在别墅就被翻出来充公了。
她脸色一白,又不甘心地去翻那个行李箱,结果只抖落出几件过时的衣服。
母女二人,身无分文。
最后,沈清秋默默地从麻袋最底下,摸出一样稍微值钱的东西,她大学时获奖得到的一支派克钢笔。
她握着那支笔,指尖冰凉,这是她最后的、微薄的念想和换取生存资源的筹码。
她走出昏暗的筒子楼,找到附近一家看起来还算正规的文具店,用那支承载着她过去荣誉的钢笔,换来了两百块钱和店主怜悯的目光。
她用这点钱,买了最便宜的米、面条、一点榨菜,以及一瓶消毒液和两块抹布。
回到“家”,王桂兰看到她只买了这些,又开始不满地嚷嚷:
“就买这些猪食?我的补品呢?我的燕窝呢?”
沈清秋终于忍不住,冷冷地回了一句:
“要么吃,要么饿着。”
王桂兰被女儿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噎住了,张了张嘴,最终没再说话,只是愤愤地抓起一把面条,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。
沈清秋开始打扫。
她用消毒水一遍遍擦拭着布满污垢的地面和墙壁,仿佛想借此洗刷掉一些屈辱。
那股霉味和贫穷的气息,似乎已经渗入了墙壁骨髓,无法祛除。
她们的到来,很快成了这个拥挤城中村最大的八卦和笑料。
隔壁住着的是一个嗓门巨大、爱好嚼舌根的快嘴李婶。
她第一次看到打扮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沈清秋和王桂兰时,眼睛就像探照灯一样亮了起来。
“哟,新来的?看着面生啊?以前住哪儿的呀?”
李婶倚在门框上,嗑着瓜子,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俩。
王桂兰还想维持一点可怜的体面,挺了挺胸,故作高傲:
“我们以前住城西别墅区!”
李婶噗嗤一声笑了,瓜子皮差点喷到王桂兰脸上:
“别墅区?哎哟喂,吹牛也不打草稿!住别墅的人能沦落到我们这‘幸福里’?”
“你看你这身衣服,皱得跟咸菜干似的,还别墅呢!怕是欠了高利贷跑路来的吧?”
其他邻居也被吸引过来,对着她们指指点点,议论纷纷。
“看那个老的,一脸刻薄相,肯定不是好人!”
“那个年轻的倒是挺漂亮,可惜喽,落难凤凰不如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