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他这副唯唯诺诺、低眉顺眼的窝囊样子,再对比周围叔伯们嘲讽的嘴脸,一股无名邪火猛地窜上她的头顶!
为什么别人的丈夫都能成为妻子的倚仗,而她的丈夫,却永远这么不堪,永远这么给她丢人!
“汤泽天!”
她猛地转过身,所有的怒火和委屈仿佛找到了一个最佳的靶子,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。
全场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。
汤泽天停住脚步,看向她。
沈清秋走到他面前,看着他手里那盘精致的水果,又看看他围裙上的油污,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喷射出来。
“你除了像个幽灵一样在这里晃来晃去,还能干什么?”
她刻薄地开口:“看看你这副样子!我都替你感到丢人!”
王桂兰立刻凑上来帮腔:
“就是!烂泥扶不上墙!”
“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!”
周围的宾客们停下交谈,带着各种玩味、怜悯、看戏的目光投向他们。
这种场合下对赘婿的羞辱,几乎是沈家宴会的保留节目。
汤泽天沉默着,一如既往不出声。
此时,这沉默却更像是一种挑衅,点燃了沈清秋最后的理智。
她想到刚才三叔的嘲讽,想到自己无论多努力都无法被真正看重的绝望,再看眼前这个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有出息的男人,积压了三年的怨气瞬间决堤。
“我沈清秋这辈子最后悔的事,就是嫁给你这个废物!”
她声音尖锐,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决。
“你告诉我,这三年你为我带来了什么?”
“除了无穷无尽的嘲笑和耻辱,还有什么?”
她死死盯着他,像是要把他钉死在这耻辱柱上。
汤泽天终于抬起了脸。
他的目光很深,平静地看向沈清秋因愤怒而有些扭曲的漂亮脸蛋。
哒……哒……哒
墙上的挂钟,时针稳稳地指向了八点。
他忽然极其轻微地、无人察觉地笑了一下,像是某种枷锁终于到了时限。
然后,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,他将那盘价值不菲的水果轻轻放在旁边的桌上。
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,他从那件廉价围裙
他动作从容,甚至带着一丝优雅,将文件展开,平静地递到沈清秋面前。
纸张最上方那“离婚协议书”五个加粗的黑字,刺目无比。
而右下角是“汤泽天”三个字,早已签好。
“字我已经签了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祝你幸福。”
整个宴会厅,瞬间鸦雀无声。
死一般的寂静里,只有汤泽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如同沉寂了万年的古井,不起丝毫涟漪。
沈清秋看着那份协议,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,转而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愕,以及一丝被彻底冒犯的羞辱。
他,一个靠她沈家养活的废物,怎么敢主动提出离婚!
宴会厅里落针可闻,只剩下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风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