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黑仔,人如其名,皮肤黝黑,性格莽撞,是沈啸的一条忠犬,但对赵仲明这种靠技术吃饭的“书生”向来瞧不起,两人曾因资源调配问题多次发生冲突。更重要的是,刘黑仔贪财,且对她“白玫”的美色,一直存有非分之想。
利用他的贪念和色心,以及他与赵仲明的矛盾,是最佳途径。
顾清影换上一身略显单薄的家居旗袍,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,确保那种惊魂未定、我见犹怜的柔弱中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、需要依靠强者的脆弱。
她拿起电话,拨通了刘黑仔私下告诉过她的一个号码。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,背景音嘈杂,似乎是在某个赌场或酒馆。
“喂?哪位?”刘黑仔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。
“是……刘副队长吗?”顾清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哭腔,“我是白玫……”
“白玫小姐?”刘黑仔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,带着惊喜和谄媚,“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?是不是有什么事?尽管吩咐!”
“刘副队长……我……我害怕……”顾清影恰到好处地抽泣了一下,“刚才沈站长来过了,说……说我私通共党,把我这里翻了个底朝天……我…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……”
“什么?沈站长他……”刘黑仔显然吃了一惊,随即语气变得“义愤填膺”,“白玫小姐您别怕!您是什么身份?怎么可能通共?这肯定是误会!站长他……他也是职责所在……”
“我知道……可是……”顾清影欲言又止,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神秘的恐惧,“刘副队长,有件事……我不知道该不该说……我在收拾被翻乱的东西时,在……在沙发缝里,发现了这个……”
她停顿了一下,制造悬念:“是一张空白的纸,但是……但是我之前好像听小野先生提起过,有些特殊的药水可以写看不见的字……我……我不敢告诉别人,只相信刘副队长你……你能不能……帮我把这张纸交给沈站长?就说是你无意中发现的……我……我怕惹祸上身……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显然刘黑仔在快速权衡。一张可能藏着秘密的纸,来自被站长怀疑的白玫小姐,由他转交,既是功劳,也能在白玫小姐这里卖个人情,甚至……以后或许能借此一亲芳泽……
“白玫小姐放心!”刘黑仔拍着胸脯,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,“这事包在我身上!我这就过去取!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地交给站长!”
“谢谢你,刘副队长……你真是个好人……”顾清影用充满感激的语气说道,随即报了一个离公寓不远、相对隐蔽的街角作为交接地点。
挂断电话,顾清影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。她迅速将那张“密信”折好,塞进一个普通的信封。
几分钟后,她借着夜色掩护,悄然来到约定的街角。刘黑仔已经等在那里,搓着手,脸上带着急切和贪婪。
顾清影将信封递给他,指尖微微发抖,仿佛真的害怕至极:“刘副队长,千万小心……我总觉得,这纸可能和……和站里某些人有关……”
她故意说得含糊其辞,却足以引导刘黑仔的思路指向内部。
刘黑仔接过信封,捏了捏,感受到里面纸张的厚度,眼中闪过一丝精光:“白玫小姐放心!我知道轻重!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!”他贪婪的目光在顾清影窈窕的身段上扫过,这才心满意足地揣好信封,迅速消失在黑暗中。
看着刘黑仔消失的方向,顾清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
她做到了。
她亲手将一个可能是同志的人,推向了沈啸的审讯室。无论赵仲明真实身份如何,面对这份“精心制作”的证据,尤其是在沈啸急于找到“内鬼”转移佐藤怒火和自己失察责任的心态下,赵仲明几乎在劫难逃。
内心仿佛被撕裂开一个口子,冷风呼呼地往里灌。
这就是代价。在这条黑暗的航道上,想要活下去,想要到达彼岸,有时就必须亲手弄脏自己的灵魂,做出这些肮脏而残酷的交易。
她抬起头,望着被霓虹灯染成暗红色的上海夜空,眼中没有泪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“艰难的抉择……”她低声自语,声音飘散在夜风里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棋已落下,接下来,就是等待棋盘上的风云变色。而她,这个藏身于重重面具下的“阎王”,必须继续在这炼狱中,挣扎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