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南看着这一幕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。他刚才还以为铁蛋只是个顽劣的孩子，没想到还有这样细心的一面。看来这凡间的孩子，就像山间的野草，看似顽劣，却藏着最纯粹的善良。
周先生也看到了这一幕，他站在院子门口，手里握着戒尺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，随即又叹了口气。赵南走上前，拱手行礼：“这位先生，在下赵南，是个游方郎中，路过此地，听闻学堂的读书声，便驻足听了片刻，打扰了。”
周先生愣了一下，随即也拱手还礼：“无妨，先生客气了。老夫周仲文，是这青石学堂的教书先生。先生既是游方郎中，想必见多识广，刚才孩子们顽劣，让先生见笑了。”
“周先生客气了。”赵南笑道，“方才听先生讲课，言辞恳切，句句在理，可见先生对教书育人之事极为上心。只是看这学堂的条件，似乎有些简陋，孩子们的书也多是旧书，先生平日里……怕是不易吧？”
周先生叹了口气，领着赵南走进院子，坐在石桌旁，给赵南倒了碗白开水：“先生有所不知，这青石镇本就偏僻，百姓大多以种地、打猎为生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，能送孩子来读书的，已是不易。学堂的经费，全靠村民们凑钱，有时凑不齐，老夫就自掏腰包，买点笔墨纸砚。至于这些旧书，有的是老夫年轻时用过的，有的是镇上的老人们捐赠的，能让孩子们识些字，也就够了。”
“先生为何如此执着于教书育人？”赵南问道，“听先生的谈吐，想必也是读过书的人，为何不试着去考取功名，反而留在这偏僻的小镇教书？”
周先生端起陶壶，喝了口白开水，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：“老夫年轻时也曾一心想考取功名，光耀门楣。只是时运不济，考了十几次，都名落孙山。后来年岁大了，也就断了这个念头。只是老夫总觉得，读书是件好事，不能因为自己没考上，就让这镇上的孩子都成了睁眼瞎。好歹教他们识些字，懂些道理，将来出去闯荡，也能少走些弯路。”
“先生高义。”赵南由衷地敬佩道。他见过修仙界的人为了争夺资源不择手段，也见过凡人为了生计奔波劳碌，却很少见到像周先生这样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，只为了一份简单的信念。
就在这时，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。赵南和周先生抬头看去，只见铁蛋正领着几个孩子，在院子里爬树，其中一个孩子没抓稳，差点摔下来，吓得其他孩子惊呼起来。周先生赶紧站起身，快步走过去，呵斥道：“铁蛋！说了多少次，不要爬树，多危险！赶紧下来！”
铁蛋不情愿地从树上滑下来，低着头，不敢看周先生的眼睛。周先生气得脸色发白，拿起石桌上的戒尺，就要往铁蛋的手心打去：“你这孩子，怎么就不听话？要是摔下来，磕着碰着了，怎么跟你爹娘交代？”
“周先生，手下留情。”赵南连忙上前拦住，“孩子还小，不懂事，好好教导便是，不必动气。”
周先生停下手中的戒尺，看着铁蛋，无奈地说：“先生有所不知，这铁蛋是镇上猎户铁大叔的儿子，脑子聪明，就是太顽劣，上课不专心，下课就知道惹事。老夫也想好好教他，可他总是左耳进右耳出，实在让人头疼。”
铁蛋抬起头，看着赵南，眼神里带着点好奇：“你是谁啊？怎么帮俺说话？”
“俺叫赵南，是个游方郎中。”赵南蹲下身，笑着看着铁蛋，“你刚才把糖葫芦给小石头，做得很好，说明你是个善良的孩子。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读书呢？是觉得读书没意思吗？”
铁蛋点了点头，又摇了摇头：“也不是没意思，就是先生讲的那些‘子曰’‘诗云’，俺听不懂，也不知道有啥用。俺爹说，将来跟着他打猎，能打好多猎物，比读书强多了。”
赵南笑了笑，没有立刻反驳，而是指着院子里的太阳，问道：“铁蛋，你知道太阳为什么会东升西落吗？你知道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眨眼睛吗？你知道山里的泉水为什么会一直流吗？”
铁蛋愣住了，他挠了挠头，摇了摇头：“不知道。俺爹说，太阳东升西落是天定的，星星眨眼睛是因为风在吹，泉水流是因为水往低处走。”
“那你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吗？”赵南问道。
铁蛋眼睛一亮，用力点了点头：“想！当然想！”
赵南看向周先生，笑着说：“周先生，其实每个孩子都有好奇心，只是有的孩子对书本里的道理不感兴趣，却对天地间的趣事充满好奇。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，引导他们去学习，去思考。”
周先生愣了一下，随即若有所思地看着赵南：“先生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比如，我们可以给孩子们讲一些天地间的奇闻趣事，讲一些山川河流的故事，从他们感兴趣的事情入手，再慢慢引导他们去读书，去探索其中的道理。”赵南说道，“就像这铁蛋，他对打猎感兴趣，我们可以给他讲一些关于山林、动物的知识，告诉他这些知识需要读书才能知道得更多，这样他或许就会愿意读书了。”
周先生眼前一亮，他看着铁蛋，又看了看赵南，点了点头：“先生说得有道理！老夫以前总想着让孩子们死记硬背，却忽略了他们的兴趣，难怪孩子们不愿意学。先生若是不嫌弃，不如留下来，帮老夫一起教导这些孩子？”
赵南笑了笑，点了点头：“固所愿也，不敢请耳。只是在下还要继续游历，怕是不能久留。不过在离开之前，或许可以帮孩子们开开窍，让他们对读书多一点兴趣。”
就在这时，上课的铃声响了——那是周先生用一根铁棍敲着一块铜锣，发出“哐哐”的声响。孩子们听到铃声，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，铁蛋也坐回了最后排，只是这一次，他没有再摆弄桌底下的蟋蟀，而是抬头看着赵南，眼神里满是期待。
周先生走上前，清了清嗓子，对孩子们说：“同学们，这位赵先生是个游方郎中，见多识广，今日他愿意给大家讲一些天地间的奇闻趣事，大家欢迎！”
孩子们欢呼起来，纷纷鼓掌，铁蛋拍得最用力，巴掌都红了。赵南走上前，看着孩子们期待的眼神，心里忽然觉得，这凡间的日子，或许比修仙界的刀光剑影，更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温度。他清了清嗓子，笑着说：“孩子们，今日我不讲‘子曰’‘诗云’，就给大家讲一讲天上的星星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！”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，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，连坐在最前排的小石头，也忘了膝盖的疼痛，挺直了身子，认真地听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