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云升连忙应了声“是”。
转身去取文件时,心里暗暗叹了口气。
有些人的深情,从来都藏得极深。
只在无人窥见的角落,才肯流露半分。
而大多数时候,他们都得戴着坚硬的铠甲,在各自的战场上,步履不停地向前走。
又是忙碌了一天,到了深夜。
肖云墨推开门时,玄关的感应灯如常亮起。
却没像往常那样撞见,趿着拖鞋跑来接他的身影。
客厅的沙发空着,茶几上没有她随手放的书。
厨房的灯暗着,连冰箱里那盒,她总说“睡前吃一口”的草莓,也只剩个空盒子。
他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,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挂钩,才后知后觉地皱了眉。
走到书房,拉开椅子坐下,桌上摊着的案情报告,突然变得模糊。
明明是熟悉的行文逻辑,此刻却像隔着层毛玻璃,怎么也看不进去。
窗外的夜深得发沉,手机在桌角亮了又暗。
他点开与宋希音的聊天框。
输入框里删删改改,最后只留下句“睡了吗”?
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十分钟,终究还是按了删除。
算算时差,她那边正是午后。
或许在上课,或许在图书馆。
他不想让屏幕突然亮起的光,打扰她低头记笔记的专注。
索性将台灯调亮些,重新拿起案情报告。
一行行看过去,标记、批注,动作机械得像台机器。
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,才惊觉指尖的钢笔,早已没了墨水。
靠在椅背上闭着眼,脑海里却全是她的样子。
她咬着笔杆,皱眉看题的模样。
她抢他咖啡时得逞的笑。
她窝在沙发上,打盹时微微张着的嘴。
手机又亮了,是她发来的照片。
背景是斯坦福的钟楼,她举着杯奶茶比耶,配文“今天天气超好”。
点开的瞬间,残留的烟味和文件油墨味,仿佛都淡了些。
照片里的她站在,斯坦福的银杏树下。
扎着利落的高马尾,碎发被风拂到耳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小巧的耳垂。
身上是件最普通的浅蓝polo衫,领口系着简单的结。
。
踩着双白色帆布鞋,鞋边沾了点银杏叶的金黄碎屑。
明明是再清爽不过的学生装扮,肖云墨的喉结,却几不可察地滚了滚。
他想起她在家时,总爱穿他的宽大衬衫,领口松松垮垮地滑到肩头。
而此刻这规整的polo衫,裹着她纤细的肩背,反而更显得腰肢不盈一握。
百褶裙被风吹得,微微扬起,露出的那截膝盖。
他记得上次涂药膏时,指尖触到的皮肤是温热的,带着点细腻的绒毛。
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,让那片深邃愈发浓重。
他想打字说“马尾很乖”,又觉得太纵容。
想说“裙子短了”,又怕显得管太多。
指尖在输入框上悬了许久,删删改改。
最后只落下一句:“注意保暖,别冻着了。”
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,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生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