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奥迪平稳地滑入车流,引擎的低鸣,被隔绝在厚重的车窗之外。
车厢里安静得很,能听见呼吸声。
肖云墨靠在后座,修长的手指搭在膝头。
指节随着车辆的轻微颠簸,无意识地摩挲着。
他闭上眼,试图借着这片刻的静谧小憩。
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,浮现出宋希音刚才转身时的样子。
她背着双肩包,行李箱的滚轮在,地面发出“咕噜”轻响。
回头看他时,眼里的水光,像碎了的星子。
人刚离开视线不过半小时,思念就像疯长的藤蔓,悄无声息地缠上心头。
带着细密的痒意,又藏着隐隐的钝痛。
他想起她昨晚收拾行李时,偷偷往箱子里塞了包,他常吃的薄荷糖。
想起她今早喝粥时,趁他不注意,把碗里的皮蛋,都夹到了他碟子里。
还想起在机场最后那个吻…
她踮着脚,手环着他的脖子,像只温顺慵懒的小猫。
“肖厅,到了。”
张云升的声音不高不低,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车厢里的沉寂。
肖云墨睫毛微颤。
再睁开眼时,眼底那点尚未褪去的缱绻,已荡然无存。
只剩下惯有的清明与锐利,仿佛刚才那些翻涌的情绪,从未出现过。
他抬眼看向车窗外,省厅办公大楼的玻璃幕墙,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门口的哨兵身姿笔挺,一切都带着熟悉的肃穆感。
肖云墨推开车门,身形挺直地迈步下车。
深灰衬衫的领口,系得一丝不苟,袖口整齐地扣到手腕。
周身的气场,瞬间切换成了工作状态的冷硬。
张云升跟在后面下车,无意间瞥见肖云墨的侧脸。
下颌线紧绷,眼神沉静如深潭。
偶尔扫过周围的目光,带着惯有的审视感。
那份在机场外露的柔软,早已敛去。
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,下属们最熟悉的冷冽与威压。
张云升心里一个激灵,赶紧挺直了背脊。
原本还带着点松弛的神经,瞬间绷紧。
他知道,那个在机场会失控拥吻、会流露不舍的肖云墨,暂时“退场”了。
现在的肖厅,是能在会议室里一语定乾坤。
能在案发现场,一眼看穿关键的决策者。
电梯上行时,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。
肖云墨双手插在裤袋里,目光平视前方,周身的低气压,让空气都仿佛凝了些。
张云升站在他身侧半步之后,屏着呼吸,连脚步声都放轻了几分。
他太清楚这副模样,意味着什么。
老大这是把所有私人情绪,都压进了心底最深的地方。
接下来,该是雷厉风行的工作模式了。
电梯“叮”地一声到达顶层,肖云墨率先迈步走出。
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,发出清脆的声响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他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,目光扫过桌上,堆积的文件。
眼底最后一丝,属于私人的波动彻底消散,只剩下冷静与果决。
张云升跟进来时,见他已经坐在办公桌后,指尖叩了叩桌面。
“把今早的案情报告拿来。”
声音平稳,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,听不出丝毫异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