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宋十四
到了公元467年春季正月,张永等人放弃城池连夜逃跑。恰逢天降大雪,泗水结冰,张永等人只好丢弃船只徒步奔逃,被冻死的士兵超过了一半,冻断手脚的有十分之七八。尉元在前方截击,薛安都从后方追击,在吕梁以东大败张永等人,死者数以万计,尸体连绵六十多里,丢弃的军用物资和兵器数不胜数;张永的脚趾也被冻掉了,与沈攸之仅以身免,梁、南秦二州刺史垣恭祖等人被北魏俘虏。宋明帝得知战败的消息后,便急忙召见蔡兴宗,把战败的文书拿给他看,说:“我非常愧对你!”接着,张永被降职为左将军;沈攸之被免去官职,以贞阳公的身份兼任原职,返回淮阴驻守。南朝宋也因此失去了淮北四州以及豫州淮西地区。
对此,裴子野评论说:从前齐桓公在葵丘会盟时骄傲自满,导致九国背叛;曹操怠慢张松,最终使得天下三分。由此可见,细微的失误,有可能会造成极大的差距。宋太宗(明帝)初期,政令所能管辖的范围不足百里,士兵离心离德,官员面露不安的神色,但他能敞开心扉,真诚待人,众人无不感恩戴德,为国家誓死效命,因此向西攻克、向北扫荡,疆域不断开拓。后来各路军队屡传捷报,四方诸侯束手就擒,天子想凭借余威发动战争,却师出无名,淮河以北的土地转瞬之间就被北魏占领。实在可惜啊!如果他能保持当初的虚心,不骄不躁,那三个州郡的叛乱怎么会发生呢!宋高祖(刘裕)在铠甲中生出虱子,艰辛开拓疆土;而他的后代子孙,却一天比一天丧失百里土地。继承和发展先辈的事业,哪里是容易的事啊!北魏的尉元因彭城遭受兵荒之后,官府和百姓都陷入困境,就请求征调冀、相、济、兖四州的粮食,动用张永丢弃的九百艘船只,沿清水运输,以救济新归附的百姓;北魏朝廷批准了他的请求。
此时,北魏东平王拓跋道符在长安反叛,杀死副将驸马都尉万古真等人;丙午日,司空和其奴等人率领宫中卫队前往讨伐。丁未日,拓跋道符的司马段太阳攻打他,将其斩杀;朝廷任命安西将军陆真为长安镇将,安抚当地百姓。拓跋道符是拓跋翰的儿子。
闰正月,北魏任命顿丘王李峻为太宰。
沈文秀、崔道固遭到当地百姓的攻击,派使者向北魏请求投降,并请求派兵救援。
二月,北魏西河公拓跋石从悬瓠领兵攻打汝阴太守张超,但是未能攻克;于是退守陈项,商议返回长社,等待秋季再发动进攻。郑羲说:“张超聚集残兵苟延残喘,粮食已经耗尽,要么投降要么逃跑,很快就能平定。如今放弃此地远去,张超就会修整城池、疏浚护城河,囤积柴草粮食,等到那时再攻打就困难了。”拓跋石不听,最终返回长社。
当初,寻阳平定后,宋明帝派沈文秀的弟弟沈文炳携带诏书前去劝降沈文秀,又派辅国将军刘怀珍率领三千骑兵和步兵与沈文炳一同前往。还未到达目的地,就遇上张永等人战败撤退,刘怀珍只好返回山阳驻守。沈文秀攻打青州刺史明僧暠,宋明帝派刘怀珍率领龙骧将军王广之带领五百骑兵、两千步兵从海路前去救援,到达东海时,明僧暠已经退守东莱。刘怀珍进军占据朐城,士兵们人心惶惶,想暂且据守郁洲,刘怀珍说:“沈文秀想献出青州归附北魏,试想齐国的官民,怎么会甘心臣服异族呢!如今我们挥兵直进,宣扬朝廷的威严和恩德,各城池仅凭一封书信就能收复。为何要驻守此地停滞不前,自我阻挠呢!”于是继续进军,抵达黔陬,沈文秀任命的高密、平昌二郡太守弃城逃走。刘怀珍派人护送沈文炳前往青州,传达朝廷的旨意,但沈文秀仍然不肯投降;百姓得知刘怀珍到来,都十分高兴。沈文秀任命的长广太守刘桃根率领数千人驻守不其城。刘怀珍在洋水驻军,众人认为应当加固营垒等待时机,刘怀珍说:“如今我们兵少粮尽,孤军深入,正应当派精兵迅速进军,趁其不备发动突袭。”于是派王广之率领一百骑兵袭击不其城,并将其成功攻克。沈文秀得知各城池接连失守,才派使者请求投降;宋明帝恢复了他青州刺史的职务。崔道固也请求投降,朝廷同样恢复了他冀州刺史的职务。随后,刘怀珍领兵返回。
这时,北魏济阴王拓跋小新成去世。
沈攸之从彭城返回时,留下长水校尉王玄载防守下邳,积射将军沈韶防守宿豫,睢陵、淮阳也都留下士兵驻守。王玄载是王玄谟的堂弟。当时东平太守申纂驻守无盐,幽州刺史刘休宾驻守梁邹,并州刺史清河人房崇吉驻守升城,辅国将军清河人张谠驻守团城,此外兖州刺史王整、兰陵太守桓忻以及肥城、糜沟、垣苗等据点的守军都不依附北魏。刘休宾是刘乘民的侄子。
北魏派平东将军长孙陵等人领兵赶赴青州,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率领五万骑兵随后增援。慕容白曜是前燕太祖慕容皝的玄孙。慕容白曜抵达无盐,就准备攻城。将领们都认为攻城器械尚未准备齐全,不宜仓促进军。左司马范阳人郦范说:“如今我们轻装远袭,深入敌境,怎么能拖延呢!况且申纂必定认为我军来得迅速,来不及准备攻城,因此不会设防;如果我们出其不意发动进攻,定能一鼓作气攻克城池。”慕容白曜说:“司马的计策很对。”于是领兵假装撤退。申纂果然不再设防,慕容白曜在夜间部署军队,三月甲寅日清晨,发起攻城,到早饭时分就攻克了无盐;申纂逃走,被追兵擒获斩杀。慕容白曜想把无盐的百姓全部赏赐给士兵,郦范说:“齐国是战略要地,应当从长远考虑治理。如今朝廷的军队刚刚进入其境,尚未赢得人心,周围城池林立,守军都有抵抗的决心,其境不以恩德和诚信安抚百姓,很难平定此地。”慕容白曜说:“说得好!”于是赦免了所有百姓。
接着,慕容白曜准备攻打肥城,郦范说:“肥城虽然狭小,但攻打起来会耗费时日,攻克了也不能增强军势,攻不下来反而会挫伤士气。肥城守军看到无盐被攻破、死伤惨重的惨状,必定心怀恐惧;如果派人送书信劝降,他们即使不投降,也会四散逃跑。”慕容白曜听从了他的建议,肥城守军果然溃散,北魏军缴获粮食三十万斛。慕容白曜对郦范说:“这次出征有你相助,平定三齐之地不在话下。”于是又攻取了垣苗、糜沟两个据点。十天之内接连攻克四座城池,威震齐国故地。
丙子日,南朝宋任命尚书左仆射蔡兴宗为郢州刺史。
房崇吉驻守升城,能作战的士兵不超过七百人。慕容白曜筑起长墙包围攻城,从二月一直打到夏季四月才攻克。慕容白曜因房崇吉拒不投降而大怒,想把城中百姓全部活埋,参军事昌黎人韩麒麟劝谏说:“如今强敌在前,却要活埋其百姓,那么,自此向东,各城池的人都会坚守不降,就再也难以攻克了。军队长期在外,粮草耗尽,外敌要是趁机来攻,就会陷入危险当中啊。”慕容白曜于是安抚城中百姓,让他们各自恢复本业。
房崇吉脱身逃走。房崇吉的母亲傅氏、申纂的妻子贾氏,与济州刺史卢度世有表亲关系,但已经疏远。她们被北魏俘虏后,卢度世对她们侍奉得十分恭敬,供给也十分优厚。卢度世家中和睦有礼,即使经历世事变迁、家境贫富交替,全家百口始终和睦相处,无论丰衣足食还是节俭度日,都能共同分担。
崔道固关闭城门抵抗北魏。沈文秀派使者向北魏请求投降,并请求派兵接应。慕容白曜想派兵前往,郦范说:“沈文秀的家室和祖坟都在江南,他拥有数万兵力,城池坚固、武器精良。势力强大时就会抵抗,形势不利时就会逃走。我军尚未逼近他的城池,他没有迫在眉睫的危机,有什么可畏惧的,却急于请求援军呢!况且观察他派来的使者,目光低垂、面带羞愧之色,言语繁琐、内心胆怯。这必定是心怀欺诈引诱我们,不能听从他的请求。不如先攻取历城,攻克盘阳,拿下梁邹,平定乐陵,然后按兵不动缓慢推进,不愁他不投降。”慕容白曜说:“崔道固等人兵力薄弱,不敢出战;我军可以畅通无阻,直抵东阳,他自知必定灭亡,因此望风请求归降,又有什么可怀疑的!”郦范说:“历城兵力多、粮食足,不是短期内能攻克的。沈文秀占据东阳,是各城池的根基。如今派大量兵力去接应沈文秀,就没有兵力攻打历城;派少量兵力,又不足以控制东阳;如果进军被沈文秀抵抗,撤退又被其他城池的守军截击,腹背受敌,军队必定无法保全。希望你重新周密谋划,不要落入敌人的圈套。”慕容白曜于是停止派兵。沈文秀果然没有投降。
这时,北魏尉元上书说:“彭城是叛军的重要藩镇,没有重兵驻守和充足的粮草储备,就无法坚守;如果物资储备充足,即使刘彧出动全部军队,也不敢窥伺淮北之地。”他又说:“如果叛军进攻彭城,必定会从清水、泗水经过宿豫、下邳;进军青州,也会从下邳、沂水经过东安。这几个地方都是叛军用兵的关键要道。如今如果先平定下邳,攻取宿豫,镇守淮阳,戍守东安,那么青州、冀州的各个据点就能不攻自破;如果这四座城池不投降,即使攻克了青州、冀州,百姓也会犹豫不决,仍怀有侥幸之心。臣认为,应当调回攻打青州、冀州的军队,先平定东南地区,断绝刘彧向北进兵的念头,消除百姓向南投奔的希望;夏季河水虽涨,但没有可通行的渡口,冬季道路虽通,但没有坚固的城池可守。这样一来,淮北地区自然就能收复,可谓一劳永逸。兵贵神速,拖延久了就会发生变故,如果天降大雨,叛军可能会借助水路运输更多粮草,谋划进攻,恐怕淮河附近的百姓会改变主意,青州、冀州就难以迅速攻克了。”
五月壬戌日,南朝宋任命太子詹事袁粲为尚书右仆射。
这时,沈攸之亲自护送粮草到下邳,北魏派人假扮清水、泗水一带的百姓欺骗沈攸之说:“薛安都想投降,请求派兵接应。”军副吴喜请求派一千人前往,沈攸之不同意。后来前来报信的人越来越多,吴喜坚持请求不已,沈攸之于是召集报信的人,对他们说:“你们如果有诚心,要是能与薛安都的子弟一同前来,我就任命你们为本乡本县的官员,满足你们的意愿;如果做不到,就不要白白来回奔波了。”从此之后,那些报信的人一去不返。沈攸之派军主彭城人陈显达率领一千人协助防守下邳,自己则领兵返回。
薛安都的儿子薛伯令逃亡到梁、雍二州之间,聚集数千党羽,攻陷了多个郡县。秋季七月,雍州刺史巴陵王刘休若派南阳太守张敬儿等人前去讨伐,将其斩杀。
这时,宋明帝再次派遣中领军沈攸之等人攻打彭城。沈攸之认为清水、泗水正值干涸季节,粮草运输难以持续,坚决主张不可出兵。使者往返七次,明帝大怒,强行下令派遣他出征。八月壬寅日,任命沈攸之代理南兖州刺史,领兵北上;同时派代理徐州事务的萧道成率领一千人镇守淮阴。萧道成广泛招揽豪杰之士,门下的宾客从此逐渐增多。
北魏攻入彭城时,垣崇祖率领自己的部曲逃奔到朐山并占据此地,派使者前来向南朝宋投降;萧道成任命他为朐山戍主。朐山靠近海边,地处孤立,人心尚未安定,垣崇祖把船只停靠在水边,打算遇到紧急情况就逃入海中。北魏东徐州刺史成固公驻守圉城,垣崇祖的一名部将犯了罪,逃去投降了北魏。成固公派遣两万步兵和骑兵袭击朐山,抵达距城二十里的地方;当时垣崇祖正在城外送客,城中百姓惊慌失措,纷纷上船准备逃走。垣崇祖赶回后,对亲信说:“北魏军队没有预先谋划,只是听信了叛将的话才来的,很容易欺骗。现在只要能让一百多人返回城中,事情就一定能成功。但人心一旦恐慌,就难以聚集,你们可立即前往城外一里地之外,大声呼喊着赶来,就说:‘艾塘的义士已经打败了魏军,需要戍守的军队迅速前去协助追击。’”船上的人听后果然大喜,便争相上岸。垣崇祖带领他们进城,据守城池;又派老弱士兵前往海岛,每人手持两把火炬,登上山头击鼓呐喊。北魏的侦察骑兵见状,以为城中军备十分充足,便率军撤退。明帝任命垣崇祖为北琅邪、兰陵二郡太守。
垣荣祖也从彭城逃到了朐山,因奉命出使未能完成任务,害怕获罪而不敢露面,于是前往淮阴投靠萧道成。垣荣祖年轻时学习骑马射箭,有人对他说:“军事之事十分危险,为何不学习读书呢!”垣荣祖说:“从前曹操父子上马手持长矛征战,下马吟诗作赋,这样对天下人来说,也不算辜负了所享用的粮食。你们这些人没有保全自己的本领,和犬羊有什么区别呢!”刘善明的堂弟刘僧副率领两千部曲,为躲避北魏而居住在海岛上,萧道成也将他召来并加以安抚。
北魏在天宫寺建造一座大佛像,高达四十三尺,用铜十万斤,黄金六百斤。
北魏的尉元派遣孔伯恭率领一万步兵和骑兵抵御沈攸之,又把沈攸之前次战败时被俘、因冻伤而膝盖受伤只能爬行的士兵全部送还给沈攸之,以此打击他的士气。明帝不久就后悔派遣沈攸之等人出征,又下诏召他们返回。沈攸之抵达焦墟,距离下邳五十多里,陈显达领兵前来迎接,将他送至睢清口,孔伯恭率军击败了他们。沈攸之领兵撤退,孔伯恭随后追击,沈攸之大败,龙骧将军姜彦之等人战死。沈攸之伤势严重,退入陈显达的营中坚守;丁酉日夜,军队溃散,沈攸之率领轻装骑兵向南逃走,丢弃的军用物资和器械数以万计,最终返回淮阴驻守。尉元写信劝降徐州刺史王玄载,王玄载放弃下邳逃走,北魏任命陇西人辛绍先为下邳太守。辛绍先不崇尚苛刻繁琐的审查,专注于把握大局,只是教导百姓经营生计、防御敌寇而已;因此下邳得以安定。
孔伯恭进军攻打宿豫,宿豫的戍将鲁僧遵也弃城逃走。北魏将领孔大恒等人率领一千骑兵向南攻打淮阳,淮阳太守崔武仲烧毁城池后逃走。
慕容白曜进军驻守瑕丘。崔道固尚未投降时,绥边将军房法寿担任王玄邈的司马,多次击败崔道固的军队,历城人都很畏惧他。等到崔道固投降,双方才都停战。崔道固担心房法寿煽动百姓,逼迫他返回建康。恰逢房法寿的堂弟房崇吉从升城前来,因母亲和妻子被北魏俘虏,便与房法寿商议对策。房法寿本来就不想南行,又怨恨崔道固逼迫自己,因此心中十分不满。当时崔道固派兼治中房灵宾监管清河、广川二郡事务,驻守磐阳,房法寿于是与房崇吉谋划袭击磐阳,占据此地后向慕容白曜投降,以此赎回房崇吉的母亲和妻子。崔道固派兵攻打磐阳,慕容白曜从瑕丘派遣将军长孙观前去救援,崔道固的军队被迫撤退。慕容白曜上书朝廷,请求任命冠军将军韩麒麟与房法寿一同担任冀州刺史,同时任命房法寿的堂弟房灵民、房思顺、房灵悦、房伯怜、房伯玉、房叔玉、房思安、房幼安等八人都担任郡守。
慕容白曜从瑕丘领兵前往历城攻打崔道固,同时派遣平东将军长孙陵等人前往东阳攻打沈文秀。崔道固坚守城池拒不投降,慕容白曜筑起长墙包围历城。长孙陵等人抵达东阳后,沈文秀请求投降;长孙陵等人进入东阳的西外城后,放纵士兵大肆抢掠。沈文秀又悔又怒,关闭城门坚守,出兵攻击长孙陵等人,将其击败。长孙陵等人撤退到清河西岸驻守,多次进攻东阳城,但都未能攻克。
癸卯日,南朝宋实行大赦。
戊申日,北魏国主的李夫人生下皇子拓跋宏。李夫人是李惠的女儿。冯太后亲自抚养拓跋宏;不久之后,将朝政大权归还给北魏国主。北魏国主开始亲自处理国家事务,勤奋治理朝政,赏罚分明,提拔品行高洁的官员,罢免贪污腐败之人,从此北魏的州牧、太守中开始出现以廉洁着称的人。
太中大夫徐爰从宋太祖时期就开始掌权,向来对明帝不恭敬。明帝对他怀恨在心,下诏列举他奸邪谄媚的罪状,将他贬谪到交州。
冬季十月辛巳日,明帝下诏将义阳王刘昶改封为晋熙王,派员外郎李丰携带一千两黄金前往北魏赎回刘昶。北魏人不同意,让刘昶给明帝写信,以兄弟之礼相称。明帝责怪他不自称臣子,便没有回复。北魏国主再次让刘昶写信,刘昶推辞说:“我本来实际上是刘彧的兄长,从未做过他的臣子。如果修改之前的书信,就成了同时向两国称臣;如果不修改,他又不会接受。我不敢遵照诏令行事。”此事于是作罢。北魏人十分器重刘昶,先后将三位公主嫁给他。
十一月乙卯日,南朝宋从徐州分出部分地区设置东徐州,任命辅国将军张谠为刺史。
十二月庚戌日,任命幽州刺史刘休宾为兖州刺史。刘休宾的妻子是崔邪利的女儿,两人生下儿子刘文晔,崔邪利和刘文晔都被北魏俘虏。慕容白曜将刘休宾的妻子和儿子带到梁邹城下展示给他看。刘休宾秘密派遣主簿尹文达到历城拜见慕容白曜,同时探望自己的妻子和儿子;刘休宾打算投降,但他的侄子刘闻慰坚决反对。慕容白曜派人到梁邹城下呼喊:“刘休宾多次派人来见仆射约定投降,为何违背期限还不前来!”城中百姓因此都知道了这件事,一同阻止刘休宾,不让他投降,北魏军队于是包围了梁邹城。
这时,北魏西河公拓跋石再次攻打汝阴,汝阴守军早有防备,拓跋石无功而返。常珍奇虽然向北魏投降,但实际上怀有二心;刘勔又写信招降他。恰逢西河公拓跋石攻打汝阴,常珍奇趁机出兵突袭悬瓠,烧杀抢掠,驱赶并掳走了上蔡、安成、平舆三县的百姓,驻守在灌水一带。
到了公元468年春季,正月己未日,宋明帝前往南郊祭祀天神,然后实行大赦。
北魏汝阳司马赵怀仁率领部众侵犯武津,豫州刺史刘勔派遣龙骧将军申元德击败敌军,又在汝阳台以东斩杀北魏于都公阏于拔,缴获运输车辆一千三百辆。北魏再次侵犯义阳,刘勔派司徒参军孙台瓘将其击败。
淮西百姓贾元友上书朝廷,陈述讨伐北魏、夺取陈州、蔡州的计策,明帝把他的奏书拿给刘勔看。刘勔上书说:“贾元友称‘北魏国主年幼弱小,朝廷内外多有危难,上天要灭亡他们的日子不远了’。臣认为北魏自去年冬季侵入我国领土,占据数郡之地,百姓惨遭屠戮、流离失所;今年春季以来,北魏军队包围逼迫各个城池,我国尚且不能收复失地,又有闲暇去消灭北魏呢!贾元友所陈述的计策,大多是浮夸虚妄的狂想,都不符合实际情况。说起来非常容易,做起来却极其困难。臣私下回想,自元嘉年间以来,那些从北方来的流民,常常干预国家大事,他们背着行囊来到京城,都劝说朝廷讨伐北魏,以往朝廷听信并采纳他们的建议,最终都留下了后悔之事。边境上的百姓,只看双方势力强弱:朝廷军队到达那里,他们必定捧着酒食在路边迎接;一旦看到朝廷军队撤退,就会纷纷起来抢劫掠夺。这是前后多次见到的情况,有明确的证据,并非偶然。”明帝于是停止了讨伐北魏的计划。
北魏尉元派遣使者劝说东徐州刺史张谠,张谠率领团城向北魏投降。北魏任命中书侍郎高闾与张谠一同担任东徐州刺史,任命李璨与毕众敬一同担任东兖州刺史。尉元又劝说兖州刺史王整、兰陵太守桓忻,王整、桓忻都向北魏投降。北魏任命尉元为开府仪同三司、都督徐、南兖、北兖三州诸军事、徐州刺史,镇守彭城。北魏征召薛安都、毕众敬入朝,两人抵达平城后,北魏以上等宾客之礼相待,他们的亲族随从都被封为侯爵,赏赐住宅,供给的物资非常丰厚。
慕容白曜包围历城已有一年之久,二月庚寅日,攻克历城的东外城;癸巳日,崔道固反绑双手出城投降。慕容白曜派崔道固的儿子崔景业与刘文晔一同前往梁邹,刘休宾也出城投降。慕容白曜将崔道固、刘休宾及其僚属送往平城。
辛丑日,南朝宋任命前龙骧将军常珍奇为都督司、北豫二州诸军事、司州刺史。北魏西河公拓跋石攻打常珍奇,常珍奇单人匹马逃奔寿阳。
乙巳日,车骑大将军、曲江庄公王玄谟去世。
三月,北魏慕容白曜进军包围东阳。
明帝任命崔道固兄长的儿子崔僧佑为辅国将军,率领数千士兵从海路救援历城,抵达不其城时,得知历城已经陷落,于是向北魏投降。
交州刺史刘牧去世。交州人李长仁杀死刘牧从北方带来的部曲,占据交州反叛,自称刺史。
广州刺史羊希派晋康太守沛郡人刘思道讨伐俚族。刘思道违背作战部署,作战失利,羊希派人前去逮捕他;刘思道亲自率领部下攻打广州州府,羊希兵败被杀。龙骧将军陈伯绍率领军队讨伐俚族,返回途中,攻打刘思道,将其擒获斩杀。羊希是羊玄保兄长的儿子。
夏季,四月己卯日,南朝宋再次减免各郡县田租的一半。
朝廷将东海王刘祎改封为庐江王,将山阳王刘休佑改封为晋平王。明帝因为废帝曾称刘祎为“驴王”,所以将庐江郡封给他。
刘勔在许昌击败北魏军队。
北魏任命南郡公李惠为征南大将军、仪同三司、都督关右诸军事、雍州刺史,进封爵位为王。
五月乙卯日,北魏国主前往崞山打猎,途中前往繁畤,辛酉日,返回皇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