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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章 蜀汉灭亡与钟会之叛(1 / 2)

魏纪十

公元262年

秋季,八月,乙酉日,吴主立朱氏为皇后,朱氏是朱公主的女儿。戊子日,立儿子为太子。

蜀汉大将军姜维准备出兵伐魏,右车骑将军廖化说:“用兵不知收敛,必定会引火烧身,说的就是姜维啊。他的智谋超不过敌人,兵力又比寇贼弱,却不停地用兵,这样怎么能生存下去!”冬季,十月,姜维入侵洮阳,邓艾与他在侯和交战,并击败了姜维,姜维撤退到沓中驻守。起初,姜维以异乡人的身份依附蜀汉,又继承了诸葛亮的遗志,多年来屡次兴兵征战,却没有建立功绩。黄皓在朝中当权,与右大将军阎宇关系亲近,暗中想要废掉姜维,扶持阎宇为大将军。姜维得知此事后,就对汉主刘禅说:“黄皓奸诈机巧,专权放纵,将会败坏国家法纪,请陛下下令杀了他!”汉主说:“黄皓不过是个供人驱使的小臣罢了,以前董允常常对他切齿痛恨,我也常常怨恨他,你又何必心怀芥蒂呢!”姜维见黄皓党羽众多,担心自己因失言而惹祸,就委婉地告辞退出。汉主命令黄皓到姜维那里谢罪。姜维从此心中疑虑恐惧,从洮阳返回后,就请求在沓中种麦,不敢踏足成都半步。

吴主任命濮阳兴为丞相,廷尉丁密、光禄勋孟宗为左右御史大夫。起初,濮阳兴担任会稽太守时,吴主在会稽,濮阳兴对待他很优厚;左将军张布曾经是会稽王的左右督将,所以吴主即位后,两人都受到了尊崇宠信而当权。张布掌管宫廷事务,濮阳兴参与军国大事,他们用奸佞巧诈的手段互相勾结,吴国人对此很失望。吴主喜欢读书,想要与博士祭酒韦昭、博士盛冲讲解讨论学问,张布因为韦昭、盛冲正直,担心他们入宫侍奉吴主时,会说出自己干的那些错事,就坚决劝谏阻止。吴主说:“我在学问上的涉猎已经很广了,各类书籍大致都读遍了,只是想和韦昭等人研习温习旧有的知识罢了,又有什么损害呢!你只是担心韦昭等人说出臣下的奸邪之事,所以不想让他们入宫罢了。像这样的事,我自己已经有所防备,不需要靠韦昭等人指出来才能明白。”张布惶恐地谢罪,还说担心这事会妨碍政务。吴主说:“国家政务和学业,它们的流向不同,不会互相妨碍。这没有什么不对的,而你却认为不合适,所以我才说这些。没想到你如今当权,却对我做这样的事,你的做法实在不可取!”张布听后赶忙上表叩拜。吴主说:“我只是开导你罢了,何至于叩头呢!你的忠诚,远近的人都知道,我如今能有这样的尊荣地位,都是你的功劳啊。《诗经》说:‘没有谁没有好的开始,但很少能有好的结局。’有始有终确实很难,你要能坚持到最后啊!”但吴主担心张布疑虑恐惧,最终还是顺从了张布的意思,废止了讲论学业的事,不再让韦昭等人入宫。

谯郡人嵇康,文辞壮丽,喜欢谈论老子、庄子的学说,崇尚奇特的人和事,喜欢行侠仗义,与陈留人阮籍、阮籍哥哥的儿子阮咸、河内人山涛、河南人向秀、琅邪人王戎、沛国人刘伶特别友好,号称“竹林七贤”。他们都崇尚虚无,轻视礼法,纵酒酣饮,不问世事。

阮籍担任步兵校尉时,他的母亲去世,当时阮籍正在和人下围棋,对手请求停止,阮籍却挽留对方决出胜负。之后他喝了两斗酒,才开始放声大哭,吐了好几升血,因哀伤而面容憔悴,整个人瘦得只剩骨头了。在服丧期间,他喝酒和平时一样。司隶校尉何曾很厌恶他,就在司马昭面前当面指责阮籍说:“你是个放纵情感、违背礼教、败坏风俗的人,如今忠贤之人执政,要考核名实,像你这样的人,不能让你长久这样下去!”接着又对司马昭说:“您正以孝道治理天下,却听任阮籍在重孝期间在您面前饮酒吃肉,这样怎么能够教化百姓呢!应该把他流放到四方边远之地,不让他污染中原的风俗。”司马昭爱惜阮籍的才华,便常常保护他。何曾是何夔的儿子。阮咸一向宠爱姑姑家的婢女,姑姑要把婢女带走时,阮咸正在接待客人,立刻借了客人的马去追,追上后又和婢女一起骑回来。刘伶嗜酒,常常乘坐鹿车,带着一壶酒,让人扛着铁锹跟在后面,还说:“我死了就把我埋了吧。”当时的士大夫都认为他们贤明,所以争相羡慕效仿,称他们的行为为“放达”。此时的钟会正受到司马昭的宠信,听说嵇康有名望,就去拜访他,嵇康伸着腿坐在那里打铁,也不向他行礼。钟会将要离开时,嵇康说:“你听到了什么而来,看到了什么而去?”钟会说:“听到了所听到的而来,看到了所看到的而去!”从此对嵇康心怀怨恨。山涛担任吏部郎时,推荐嵇康代替自己的职位。嵇康给山涛写信,说自己不能忍受世俗的束缚,还非议轻视商汤、周武王。司马昭听说后很生气。嵇康和东平人吕安关系非常好,吕安的哥哥吕巽诬告吕安不孝,嵇康为吕安作证说他没有不孝。钟会趁机诬陷说:“嵇康曾经想帮助毋丘俭,而且吕安、嵇康在世上名声很大,他们的言论放荡不羁,能够危害时局,扰乱教化,应该借这个机会除掉他们。”司马昭于是杀了吕安和嵇康。嵇康曾经去拜访隐士汲郡人孙登,孙登说:“你才华多但见识少,在当今世上难以免于灾祸啊!”

司马昭担心姜维多次入侵,会给国家带来麻烦,官骑路遗请求作为刺客进入蜀地刺杀姜维,从事中郎荀勖说:“明公您是天下的主宰,应该依靠正义来讨伐叛逆之人,现在却想用刺客来除掉敌人,这不是用来在天下树立榜样的做法。”司马昭认为他说得对。荀勖是荀爽的曾孙。

这时,司马昭想要大举讨伐蜀汉,朝臣大多认为不可以,只有司隶校尉钟会极力劝说。司马昭对众人解释说:“自从平定寿春以来,已经停止征战六年了,我们整治军队,修缮武器,就是为了对付吴、蜀二虏。如今吴国地域广大且地势低洼潮湿,攻打它花费的力气较大,不如先平定巴蜀。三年之后,在凭借顺流而下的形势,水陆并进,这就像古代灭虢国顺带夺取虞国那样的形势。估计蜀国的战士有九万,驻守成都和防备其他边境地区的士兵不少于四万,那么剩下的兵力最多不过五万。现在把姜维牵制在沓中,使他不能向东顾及成都,我们直接出兵骆谷,从他们兵力空虚的地方袭击汉中,以刘禅的昏庸,在加上边境城池被攻破,百姓内心震动,蜀国的灭亡是可想而知的。”于是任命钟会为镇西将军,统领关中军队。征西将军邓艾认为蜀国没有可乘之机,多次陈述不同意见;司马昭派主簿师纂担任邓艾的司马,向他说明意图,邓艾这才接受命令。

姜维向汉主上表说:“听说钟会在关中整治军队,想要谋划进攻蜀地,现在应该同时派遣左右车骑将军张翼、廖化,让他们统领各路军队分别守卫阳安关口和阴平的桥头,以防备意外的发生。”黄皓相信巫鬼之说,认为敌人最终不会自己来,就劝说汉主把这件事压下来,因此群臣都不知道。

公元263年

春季,二月,朝廷再次下令司马昭像以前那样晋升爵位,司马昭又推辞不接受。

吴国交趾太守孙谞贪婪残暴,被百姓视为祸害;恰逢吴主派遣察战邓荀到交趾,邓荀擅自征调三十只孔雀送往建业,百姓害怕远途劳役,于是谋划叛乱。夏季,五月,郡吏吕兴等人杀死了孙谞和邓荀,并派使者前来请求委派太守和派兵,九真、日南二郡都响应叛乱。

朝廷下诏命令各路军队大举讨伐蜀汉,派遣征西将军邓艾统领三万多人从狄道奔赴甘松、沓中,以牵制姜维;雍州刺史诸葛绪统领三万多人从祁山奔赴武街桥头,以断绝姜维的归路;钟会统领十万多军队分别从斜谷、骆谷、子午谷奔赴汉中。任命廷尉卫瓘持符节监督邓艾、钟会的军事,兼任镇西军司。卫瓘是卫觊的儿子。

钟会拜访幽州刺史王雄的孙子王戎,问他:“有什么计策?”王戎说:“道家有句话,‘有所作为却不依赖它’。不是说成功难,而是保住成果难啊。”有人问参相国军事、平原人刘寔说:“钟会、邓艾能平定蜀国吗?”刘寔回答说:“攻破蜀国是必然的,但他们都不能回来。”客人问原因,刘寔只是笑而不答。

秋季,八月,魏军从洛阳出发,大规模赏赐将士,列队誓师。将军邓敦说蜀国不可讨伐,司马昭将他斩首示众。

蜀汉得知魏军将要到来,就派遣廖化率兵前往沓中,作为姜维的后援,另派张翼、董厥等人前往阳安关口,作为各外围据点的外援。蜀汉实行大赦,改年号为炎兴。下令各外围据点都不得出战,退守汉、乐二城,城中各有五千士兵。张翼、董厥北行到阴平,听说诸葛绪将向建威进军,就停留了一个多月等待他。钟会率领各路军队齐头并进到达汉中。九月,钟会派前将军李辅统领一万人在乐城包围王含,护军荀恺在汉城包围蒋斌。钟会直接西进奔赴阳安口,派人祭祀诸葛亮的陵墓。

当初,蜀汉武兴督蒋舒在职期间没有什么建树,朝廷就派人取代他的职位,让他协助将军傅佥守卫关口,蒋舒因此心怀怨恨。钟会派护军胡烈为前锋,进攻关口。蒋舒欺骗傅佥说:“如今敌军来了却不攻击,反而关闭城门自守,这不是好办法。”傅佥说:“我接受命令保卫城池,只有保全城池才算有功;现在违背命令出战,如果损兵折将,辜负国家的信任,就算死了也没有益处。”蒋舒说:“您以保全城池为功,我以出战打败敌人为功,请各自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吧。”于是率领他的部众出城。傅佥认为他是去作战,所以没有防备。蒋舒率领部众向胡烈投降,胡烈乘虚袭击城池,傅佥奋力抵抗,最终战死沙场。傅佥是傅肜的儿子。钟会听说关口已被攻下,便率大军长驱直入,获得了大量仓库储备的粮食。

邓艾派遣天水太守王颀直接攻打姜维的营地,陇西太守牵弘在前面阻截,金城太守杨欣奔赴甘松。姜维听说钟会各路军队已经进入了汉中,就率军返回。杨欣等人在强川口追击,双方进行了一场大战,最终姜维战败逃走。姜维听说诸葛绪已经封锁道路驻守桥头,就从孔函谷进入北道,想绕到诸葛绪的后面;诸葛绪得知消息后,便后退三十里扎营。姜维进入北道三十多里,听说诸葛绪的军队后退,不久就返回,从桥头撤回,诸葛绪赶去截击姜维,差一天没有赶上。姜维于是回到阴平,集合士兵,想要奔赴关城;走到半路,就听说关城已经被攻破,于是后退奔赴白水,在这儿遇到廖化、张翼、董厥等人,几人合兵驻守剑阁以抵抗钟会。

本月,魏国安国元侯高柔去世。

冬季,十月,蜀汉向吴国告急。甲申日,吴主派遣大将军丁奉统领各路军队奔赴寿春;将军留平到南郡与施绩会合,商议军队的去向;将军丁封、孙异前往沔中,以救援蜀汉。

魏国朝廷下诏,因征伐蜀国的将领们捷报频传,便再次命令大将军司马昭晋升爵位,赏赐如同以前的诏令,司马昭这才接受任命。

司马昭征召任城人魏舒为相国参军。当初,魏舒年轻时反应迟钝,质朴无华,不被同乡亲友看重,他的堂叔父、吏部郎魏衡,在当时很有名望,也不了解他,就让他看守水碓,常常感叹说:“魏舒能胜任几百户人家的长官,我就心满意足了!”魏舒对此也不介意,从不做那些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事。只有太原人王乂对魏舒说:“你终究会成为朝廷重臣。”并常常在他贫困时给予接济,魏舒接受而不推辞。四十多岁时,郡里推举他为上计掾,考察为孝廉。宗族亲戚因为魏舒没有学业,就劝他不要去赴任,可以借此获得清高的名声。魏舒说:“如果考试不及格,责任在我,怎么能凭空窃取不赴任的清高来作为自己的荣耀呢!”于是自己努力学习,一百天学习一部经书,因而在对策考试中名列前茅,多次升迁后担任后将军钟毓的长史。钟毓每次和幕僚们射箭,魏舒常常只是负责计算成绩而已;后来有一次参加射箭的人不够,就让魏舒凑数,魏舒神态从容文雅,射箭没有不中的,满座的人都很惊讶,没有人能比得上他。钟毓感叹着道歉说:“我不足以充分发挥你的才能,这射箭之事就是如此,岂止一件事呢!”等到魏舒担任相国参军,处理相府的琐碎事务时,也从未表现出什么是非;至于涉及国家兴衰的大事,众人不能决断时,魏舒都能够从容地谋划,结果往往超出众人的议论。司马昭因此非常器重他。

癸卯日,魏国立卞氏为皇后,她是昭烈将军卞秉的孙女。

邓艾进军到阴平,挑选精锐士兵,想和诸葛绪一起从江油奔赴成都。诸葛绪因为原本接受的命令是拦截姜维,向西行进不符合原诏令,于是率军向白水进发,与钟会会合。钟会想独掌军权,便秘密报告说诸葛绪畏惧怯懦不敢前进,朝廷就用囚车将诸葛绪押回,他的军队全部归属钟会。

姜维布列营垒据守险要之地,钟会进攻,一时间没能攻克;粮道险峻遥远,加上军粮缺乏,钟会想率军撤回。邓艾上书说:“敌军已经遭受挫折,应当乘胜追击。如果从阴平经小路经过汉德阳亭奔赴涪县,出剑阁以西一百里,距离成都只有三百多里,在用奇兵冲击其心腹之地,出其不意,剑阁的守军必定会回师救援涪县,那么钟会就可以大张旗鼓地进军;如果剑阁的守军不回师,那么救援涪县的兵力就少了。”于是邓艾从阴平出发,在无人之地行军七百多里,凿山开路,架桥修阁。山高谷深,极为艰险,加上粮食运输即将断绝,大军几乎陷入绝境。邓艾用毛毡裹住自己,从山坡上翻滚而下。将士们都攀着树木、沿着悬崖,一个接一个地前进。先头部队到达江油,蜀国守将马邈投降。诸葛瞻统领各路军队抵御邓艾,到达涪县后,便停住不再前进。尚书郎黄崇是黄权的儿子,多次劝说诸葛瞻应迅速前进占据险要之地,不要让敌人进入平地,诸葛瞻犹豫着没有采纳;黄崇再三劝说,甚至流下眼泪,可诸葛瞻还是不听。邓艾于是长驱直入,击败诸葛瞻的前锋,诸葛瞻退守绵竹。邓艾写信引诱诸葛瞻说:“如果投降,必定上表封你为琅邪王。”诸葛瞻大怒,斩杀了邓艾的使者,列阵等待邓艾。邓艾派儿子惠唐亭侯邓忠等人从右侧出击,司马师纂等人从左侧出击。邓忠、师纂作战不利,一起率军退回,还说:“现在的敌军不能攻击!”邓艾发怒说:“生死存亡的关键,就在这一战当中,有什么不能攻击的!”呵斥完邓忠、师纂等人,就要将他们斩首。邓忠、师纂急忙返回再次作战,最终大败蜀军,斩杀诸葛瞻和黄崇。诸葛瞻的儿子诸葛尚感叹说:“父子蒙受国家重任和恩典,却不能早点斩杀黄皓,致使国家衰败、百姓遭殃,活着还有什么用!”于是驱马冲入敌阵战死。

蜀国人没有料到魏军会突然到来,根本没做守城的调度;听说邓艾已经进入平地,百姓们纷纷骚乱,都逃进了山野,一时间无法禁止。汉主刘禅召集群臣商议该如何应对,有人认为蜀国和吴国,本来是同盟国家,应该投奔吴国;有人认为南中七郡,地势险要隔绝,容易坚守,应该投奔南中。光禄大夫谯周认为:“自古以来,没有寄居他国还能做天子的,如今如果进入吴国,也应当臣服。况且治国理政没有差别,那么大国能吞并小国,这是自然的道理。由此说来,魏国能吞并吴国,而吴国不能吞并魏国是很明显的。同样是称臣,向小国称臣和向大国称臣哪个更好呢!遭受两次屈辱和遭受一次屈辱相比,哪个更耻辱呢!况且如果想投奔南中,就应当早做打算,这样才能成功。如今敌人已经兵临城下,灾祸失败也即将来临,手下小人的心思,没有一个可以保证,恐怕出发的时候,会发生意外变故,还能顺利到达南中吗!”有人说:“如今邓艾已经离得不远,恐怕他不会接受投降,那该怎么办?”谯周说:“现在东吴还没有臣服,从形势上来看,魏国不能不接受投降,接受投降后也不能不以礼相待。如果陛下投降魏国,魏国不分割土地封给陛下,我请求亲自到京都,用古代的道义为陛下争辩。”众人都听从了谯周的建议。汉主还想进入南中,因此犹豫不决。谯周上书说:“南方是偏远的少数民族地区,平常就没有什么进贡,还多次反叛,自从丞相诸葛亮用兵力威逼他们,他们走投无路才顺服。如今如果到南中,对外要抵御敌人,对内要供给皇帝的用度,费用会大大增加,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获取资源,耗费各少数民族的资源,他们必定会反叛!”汉主于是派遣侍中张绍等人献上玉玺绶带,向邓艾投降。北地王刘谌发怒说:“如果到了穷途末路、力量耗尽,灾祸失败将要来临的地步,就应当父子君臣一起背城一战,共同为国家而死,以见先帝,怎么能投降呢!”汉主选择不听。当天,刘谌在昭烈帝刘备的庙宇中痛哭,先杀了妻子儿女,然后自杀。

张绍等人在雒县见到邓艾,邓艾非常高兴,回信表示接受投降。汉主派遣太仆蒋显另外传令姜维,让他向钟会投降,又派遣尚书郎李虎把士民户籍簿送给邓艾,户籍上有二十八万户,九十四万人,士兵十万二千人,官吏四万人。邓艾到达成都城北,汉主率领太子、各王以及群臣六十多人,反绑双手、用车载着棺材到军营门前投降。邓艾手持符节解开他们的绑绳,并焚烧了棺材,请他们相见;另外约束将士,不得进行抢掠,安抚接纳投降归附的人,让他们恢复旧业;又依照邓禹的旧例,秉承皇帝旨意任命汉主刘禅为骠骑将军,太子为奉车都尉,各王为驸马都尉,蜀国的官员们都根据职位高低被任命为魏国的官员,有的兼任邓艾的属官;任命师纂兼任益州刺史,陇西太守牵弘等人兼任蜀中的各郡太守。邓艾听说黄皓奸邪阴险,就把他逮捕关押,准备杀掉,黄皓贿赂邓艾身边的人,最终得以幸免。

姜维等人听说诸葛瞻战败,不知道汉主的去向,于是率军向东进入巴郡。钟会进军到涪县,派遣胡烈等人追击姜维。姜维到达郪县,接到汉主的敕命,于是命令士兵都放下武器,把符节、印信送给胡烈,自己从东路与廖化、张翼、董厥等人一起到钟会那里投降。将士们都很愤怒,拔刀砍石头来发泄心中的愤怒。于是各郡县的守军都接到汉主的敕命,停止抵抗投降。钟会厚待姜维等人,暂时归还了他们的印绶、符节和车盖。吴国人听说蜀国已经灭亡,就撤回了丁奉等人的军队。吴国中书丞吴郡人华核到宫门上表说:“听说成都失守,蜀主流亡,国家覆灭,失去了归附的土地,抛弃了进贡的国家,我以卑微之身,私下里心怀不安。陛下圣明仁慈,恩泽安抚远方,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,必定会表示哀悼。我满怀忧虑惆怅之情,恭敬地上表禀报!”

魏国讨伐蜀国时,吴国人中有人对襄阳人张悌说:“自从司马氏掌权以来,多次发生大的祸乱,百姓没有顺服,如今又费力远征,还来不及失败,怎么能攻克蜀国呢!”张悌说:“不是这样的。曹操虽然功劳盖过中原,百姓畏惧他的威势却不感念他的恩德。曹丕、曹叡继承他的事业,刑罚繁重,徭役沉重,百姓在东西边境辗转奔波,没有安宁的岁月。司马懿父子多次立下大功,废除了繁琐苛刻的政令,施行公平恩惠的措施,为百姓谋划生计而解除他们的疾苦,民心归附他们已经很久了。所以淮南地区三次反叛,而心腹地区却不受惊扰;曹髦被杀,四方也没有动荡。他们任用贤能的人,并让他们各尽其心,根基已经稳固,奸计也得以实现。如今蜀国宦官专权,国家没有政令,却穷兵黩武,导致百姓疲惫,士兵困乏,又争着谋取外部利益,也不整治防务。双方强弱不同,智谋算计也有胜负,魏国趁蜀国危难之际进行讨伐,大概没有不能攻克的。唉!他们得志,就是我们的忧患啊。”吴国人嘲笑他的话,到这时才信服。

吴国人因武陵郡的五溪夷与蜀国接壤,蜀国灭亡后,担心他们叛乱,于是便任命越骑校尉钟离牧兼任武陵太守。魏国已经派遣汉葭县长郭纯暂代武陵太守,郭纯率领涪陵百姓进入迁陵地界,驻扎在赤沙,引诱各夷族部落进攻酉阳,武陵郡内一片震恐。

钟离牧问郡中官员:“西蜀已经覆灭,边境受到侵犯,该如何抵御?”众人回答说:“如今迁陵、酉阳两县山势险要,各夷族拥兵据守,不能用军队惊扰他们,一旦惊扰,各夷族就会相互勾结;应该慢慢安抚,可派遣有恩德信义的官吏去宣扬教化、慰问犒劳。”钟离牧说:“不对。外敌入侵境内,欺骗引诱百姓,应当趁他们根基未深时就铲除,这就像救火贵在迅速一样。”于是下令外部加紧战备。抚夷将军高尚对钟离牧说:“从前渊太常统领五万兵力,才去讨伐五溪夷。当时刘氏与我们联合,各夷族都归顺教化。如今既没有往日的援助,而郭纯已经占据迁陵,您却想用三千兵力深入敌境,我看不出这有什么好处。”钟离牧说:“特殊的事情,怎能遵循旧例!”当即便率领部下日夜赶路,沿着险要山路行进近二千里,斩杀了怀有异心的不法百姓头目一百多人,以及他们的党羽共一千多人。郭纯等人溃散逃走,五溪地区全部平定。

十二月,庚戌日,任命司徒郑冲为太保。

壬子日,将益州分设为梁州。

癸丑日,特别赦免益州的士民,五年内免除一半的租税。

乙卯日,魏国任命邓艾为太尉,增加食邑二万户;钟会为司徒,增加食邑一万户。

此时,魏国皇太后郭氏去世。

邓艾在成都,时常夸耀自己的功劳,对蜀国的士大夫说:“诸位幸亏遇到了我,才能有今天。如果遇到吴汉那样的人,早就被消灭了。”邓艾写信对晋公司马昭说:“用兵有先声夺人而后采取实际行动的,如今乘平定蜀国的势头进攻吴国,吴人震动恐惧,正是席卷他们的时候。但大规模征战之后,将士疲劳,不能再用,暂且延缓一下。留下陇右兵二万人、蜀兵二万人,煮盐炼铁,作为军事和农业的需要,同时制造船只,预先为顺流而下讨伐吴国做准备。然后派遣使者告知利害,吴国必定会归顺,可以不征战而平定。如今应当厚待刘禅来招降孙休,封刘禅为扶风王,赐给他财物,供养他的侍从,扶风郡有董卓坞,可以作为他的宫舍,封他的儿子为公侯,让他们在郡内各县食邑,以显示归顺者的荣耀;另外开放广陵、城阳二郡来等待吴人,那么他们就会畏惧朝廷的威严、感念朝廷的恩德,望风归顺了!”司马昭派监军卫瓘告诫邓艾:“事情应当上报,不宜擅自行动。”邓艾再次说:“我奉命出征,奉行您制定的策略,首恶已经降服,至于秉承旨意授予官职,以安抚刚刚归附的人,我认为这符合权宜之计。如今蜀国众人归顺,地域直至南海,东边连接吴郡、会稽,应当早日平定。如果等待朝廷的命令,加上往返路途毫去的时间,迟了可能会发生变故。《春秋》的义理是,‘大夫出境,只要有可以安定社稷、有利国家的事,自行决断是可以的。’如今吴国尚未归顺,形势与蜀国相连,不能拘泥于常规,而失去时机。《兵法》说:‘进军不求功名,后退不避罪责。’我虽然没有古人的气节,终究不会因自我疑虑而损害国家大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