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前五年的春天正月,有彗星出现在牵牛星座附近,彗星的出现通常代表着不祥的气息。?
因为丁氏和傅氏的宗族成员行事骄奢淫逸,所以他们非常嫉妒傅喜的恭俭。此外呢,傅太后想要称尊号,这样她就可以与成帝的母亲享受同等尊贵的待遇了,但是傅喜与孔光、师丹一致认为这是不合适的。哀帝呢,也不能违背大臣们的意见,同时又受到傅太后施加的压力,所以这事就一直没有定下来。这就把傅太后给整的非常生气,哀帝无奈之下,就先免去了师丹的职位,以此来感动傅喜。但是傅喜这个人却犟的和头驴一样,始终不顺从哀帝的意思。这时朱博与孔乡侯傅晏却勾结在了一起,他们开始策划为傅太后称尊号的事,不仅私下见面,还上奏诋毁傅喜和孔光。事情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,哀帝最终决定免去傅喜的职位,同时让他以侯爵的身份回家。?
等到御史大夫的官职被废除后,朝野上下就出现了很多议论者,他们认为古今制度不同,汉朝上至天子的称号,下至佐史的官名,都与古代不同。现在朝廷单独改变了三公的职位,他们的职责难以分明,这对国家的治乱没有好处。于是朱博就上奏说:“按照旧例,朝廷选拔郡国守相中的高第为中二千石,选中二千石为御史大夫,任职者为丞相;职位的次序都有明确的等级,以此来尊崇圣德,重视国相。现在中二千石的官员没有经过御史大夫的职位就成为了丞相,这就导致他们权力轻,这实在不是重视国政的做法呀。我愚昧地认为可以废除大司空的职位,重新设置御史大夫,遵循旧制。我愿意以御史大夫的身份为百官做表率!看到他说的这么有理,哀帝就听从了他的建议。夏天四月,朝廷就重新任命朱博为御史大夫。随后又任命丁太后的哥哥阳安侯明为大司马、卫将军,并为他设置官属;大司马的冠号还是按照旧例。?
除此之外,傅太后又亲自诏令丞相、御史大夫说:“高武侯傅喜附欺上瞒下,与前任大司空师丹同心背离,放弃朝廷的命令,破坏宗族的关系,不应该再让他待在朝中,应该遣送他回国。”?
而丞相孔光呢,他因为在先帝时期讨论继嗣问题时,有提出不同意见的嫌隙,又严重违背了傅太后的旨意。所以傅氏在位的成员就与朱博内外勾结,共同诋毁孔光。乙亥日,哀帝就决定免去孔光的职位,将他贬为庶人。随后又任命御史大夫朱博为丞相,并把他封为阳乡侯;任命少府赵玄为御史大夫。他们在临延登受策的时候,有声音就如同钟鸣一般响起,使得殿中的郎吏都听到了。哀帝对此就询问黄门侍郎扬雄和李寻这是怎么回事。李寻说这是《洪范》所说的鼓妖。按照师法,如果它认为君主不聪明,被众人所迷惑,就会有无形的声音发出,人也不知道声音是从何而来的。其《传》里讲:“岁、月、日之中,正卿会接受它。”现在四月的某天加上辰、巳有点不一样,这就是中。正卿呢,就是执政大臣。所以陛下应该让丞相、御史退下,来顺应天变。不过就算不退,用不了一年,那个人自己也会遭罪的。”扬雄也觉得:“鼓妖,是听不见声音的象征。朱博这个人很强硬,很有谋略,适合当将军但不适合当宰相,恐怕会有很凶很凶的怒气。”但是哀帝并没有听从他的建议。
等朱博成为丞相后,哀帝就采纳了他的建议,还下诏说:“定陶共皇的称号,不应该再称为定陶。尊共皇太后为帝太太后,称为永信宫;共皇后为帝太后,称为中安宫;为共皇在京师建立寝庙,这些要比照宣帝父亲悼皇考的制度来。”于是四位太后就各自设置了少府、太仆,秩禄都是中二千石。傅太后称了尊号之后,行为就变得骄横无礼,有时她与太皇太后说话时,还会称她为“妪”。当时的丁、傅两家在一两年间突然兴起,家族非常的显赫,成为公卿列侯的人很多。然而哀帝并没有给予他们太多的权势,所以他们不如王氏在成帝时期那样。?
这时丞相朱博、御史大夫赵玄上奏说:“前任高昌侯宏,首先提出称尊号的建议,结果却被关内侯师丹所弹劾,免为了庶人。当时天下出现衰败的现象,所有的政事都委托给师丹处理,但是师丹没有深入考虑褒广尊号的意义,而是妄加评论,抑制贬低尊号,这实在是有损孝道,对陛下更是不忠至极!如今陛下仁爱圣明,明确地定下了尊号,宏因为忠孝而又被封为高昌侯,但是师丹的恶行却是暴露无遗,他虽然受到了赦令,却不应该在有爵邑,请陛下下诏将他免为庶人。”奏章上去之后很快就被批准了。随后他又上奏说:“前任大司马王莽,不仅不同意称尊号,还抑制贬低尊号,这有损孝道,应当受到诛戮,他幸好是受到了赦令,但也不应该再有爵土,请陛下下诏将他免为庶人。”不料哀帝说:“因为王莽与太皇太后有亲属关系,所以就不要免职了,只是把他遣送回国就行了。”除此之外,还有平阿侯仁臧匿赵昭仪的亲属,都被遣送回国。?
当时天下有很多人都为王氏感到冤屈。谏大夫杨宣说:“孝成皇帝心里头琢磨着宗庙的重要性,嘴里头念叨着陛下的德行高厚,能承接上天的旨意,这圣明的决策真是深远啊,这恩德也是厚实得很呢!如今只是想着先帝的意思,难道不是想让陛下自己取代,去奉承东宫吗!如今太皇太后都七十岁了,又经历了那么多的忧伤,还下令让亲属们去避开丁、傅家族,这让走在路上的人都感动得掉眼泪了,更何况陛下您呢!如果这时候登高望远,陛下就不觉得愧对延陵吗!”哀帝听了这话,心里头还是挺感动的,就又封了成都侯商的二儿子邑为成都侯。这时朱博又上奏说:“按照汉朝的老规矩,要设置部刺史,这官儿虽然不大,但是赏赐可不少,这就是为了激励官员们好好工作,积极进取。之前把刺史的官职给废除了,改成设置州牧,这州牧的职位相当于二千石,地位也仅次于九卿;若是遇到九卿的职位有空缺的时候,就从成绩好的官员里头挑人补上;而那些没什么才能的,就只能勉强保住自己的位置罢了。我就担心这样一来,他们的工作效率会下降,没办法有效地制止那些奸邪的行为。我请求陛下把州牧给废除了,恢复刺史的制度。”哀帝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,就答应了他的请求。六月,帝太后丁氏去世了,哀帝下了道诏书,说是要把她送回定陶共皇的陵园去安葬,还征发了陈留、济阴附近郡国的五万人去干土方工程。
当初,在成帝执政时期,齐国人甘忠可伪造了《天官历》和《包元太平经》十二卷,声称汉朝将面临天地的终结,应当重新接受天命,以此来教导渤海人夏贺良等人。中垒校尉刘向上奏指控甘忠可假借鬼神之名,欺骗皇帝,迷惑民众;结果甘忠可就被抓了起来,最终病死在了监狱。但是夏贺良等人私下还在继续传播这些言论。等到哀帝即位后,司隶校尉解光、骑都尉李寻就推荐夏贺良等人,此时的他们都在黄门待诏。随后哀帝就多次召见他们,他们陈述说:如今汉朝的历法已经中衰,应当重新接受天命。以前成帝没有顺应天命,所以没有子嗣。现在陛下又长期患病,天象变异频繁出现,这就是上天在警告我们,应当立即改元易号,这样才能延年益寿,皇子才能顺利出生,灾异才会停止出现。如果得道而不行,那么就会出现洪灾和火灾,百姓将遭受灾难。哀帝由于长期患病,就希望这些措施能有效的恢复他的身体,于是就采纳了夏贺良等人的建议,同时下诏大赦天下,将建平二年改为太初元年,自称为“陈圣刘太平皇帝”,并将漏刻改为一百二十度。?
本年七月,哀帝下诏将渭城西北原上的永陵亭部定为初陵,不迁移郡国的百姓。?
但是哀帝改了国号一个多月后,病情依旧没有好转。看到哀帝的这情况,夏贺良等人又试图改变政事,结果受到了大臣们的反对。夏贺良等人上奏说:如今的大臣们都不懂得天命,应当罢免丞相、御史,由解光、李寻辅政。但是哀帝发现他们的建议并没有效果,等到了八月就下诏说:“待诏夏贺良等人建议改元易号,增加漏刻,声称可以永保国家安定。朕因为对这些事没有进行深入了解,所以误听了他们的建议,希望能为百姓带来福祉,但是没有好的结果。若是有过不改,这才是真正的过错!所以朕决定六月发布的诏书,除了赦令外,其余全部废除。而夏贺良等人妖言惑众,应当对他们的奸邪行为彻底追究。”于是夏贺良等人被抓进了监狱,最终被处死。李寻和解光因为是举荐人,没有直接参与这些事,所以就被免去了死罪,只是流放到了敦煌郡。?
哀帝因为生病,就恢复了前世所兴建的七百多所神祠,一年内进行了三万七千次祭祀,你如此折腾,不好好养病,身体能好才怪了。?
而傅太后因为对傅喜的怨恨还未消除,所以她就指使孔乡侯傅晏暗示丞相朱博上奏罢免傅喜的侯爵。对此,朱博就与御史大夫赵玄商议,赵玄说:“如今此事已经决定,再去上奏是否不妥?”可是朱博却说:“现在已经答应了孔乡侯。就算是普通人之间的约定尚且要信守,更何况是皇帝呢!如今我只有一死而已!”听他这么说,赵玄就同意了。朱博不愿意单独去弹劾傅喜,因为前大司空汜乡侯何武也曾因过错被免职,他的情况与傅喜相似,于是就同时上奏说:“傅喜、何武以前在位时,对治理国家没有贡献,如今虽然已经被免职,但他们的爵位和封地不应该再保留了。臣请求将他们免为庶人。”哀帝知道傅太后一直怨恨傅喜,所以就怀疑朱博、赵玄是受人指使才上奏的,于是就把赵玄召来问话,赵玄想都没想就承认了。随后哀帝就下诏让左将军彭宣与中朝官员共同审理此事。彭宣等人就上奏弹劾“朱博、赵玄、傅晏都犯有大不敬之罪,请求召他们到廷尉诏狱。最终哀帝减轻了赵玄的死罪三等;削减了傅晏四分之一的封户;又假借谒者的符节召丞相到廷尉,结果朱博自杀,封国也被废除。?
九月,朝廷就任命光禄勋平当为御史大夫;到了十月,就把他升任为了丞相;因为是冬月,所以就赐爵关内侯。同时任命京兆尹平陵人王喜为御史大夫。?
这时哀帝想让丁、傅两家担任重要官职,这一年,朝廷下令罢免了左将军彭宣,让他以关内侯的身份回家,同时任命光禄勋丁望为左将军。?
乌孙的卑爰疐带兵入侵匈奴的西部边界,匈奴单于那是一点不能忍,直接就派兵去攻打他们,结果杀死了乌孙数百人,还俘虏了一千多人,最后驱赶着牛畜离去了,可以说是大获全胜。这时的卑爰疐害怕了,就赶忙派儿子趋逯到匈奴去做人质,以此来求和,单于看到他这么识趣,就开心的接受了,并将情况报告给了朝廷。朝廷就派使者责备单于,同时命令他将卑爰疐的人质归还。单于也是无奈的接受了诏令,最终将人质送回去了。到了春季正月,朝廷下诏立广德夷王的弟弟广汉为广平王。??
这时哀帝派使者前去召见丞相平当,打算封他为侯。但是这时的平当病重,根本无法应召。他的家人就对他说:“您难道就不能勉强起来接受侯印,为子孙留下福荫吗?”平当虚弱的说:“如今我身居高位,已经背负了无功受禄的责难。如果在勉强起来接受侯印,回来躺下后就死去,这样死后还会有余罪。现在我不起来,正是为了子孙考虑呀!”于是就上书请求退休,但是哀帝没有批准。结果到了三月,平当就去世了。?
平当去世之后,就有彗星出现在了河鼓星附近。?
夏季四月,朝廷就任命王嘉为丞相,河南太守王崇为御史大夫。王崇是京兆尹王骏的儿子。王嘉觉得那时候的政事管得太严了,郡国的守相跟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。他就上疏说:“我听说圣王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得到人才。孔子说:‘人才不好找啊,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呢?’所以要让诸侯世袭,就是想让贤能的人来接班。虽然不能保证每个诸侯都那么贤能,但陛下可以给他们挑臣子、立命卿来帮忙。在这样的国家里,他们世世代代都受人尊敬,士民们才会跑来归附。这样一来,朝廷的教化就能推广开,治理的功劳也能建立起来。现在的郡守可比古代的诸侯重要多了,以前选贤才可不容易,要从囚徒里挑能用的人。就说魏尚吧,他因为一点小事儿就被关起来了,可是文帝在听了冯唐的话之后,就派使者拿着节杖去赦免他,还让他当云中太守,这时匈奴就怕了。武帝从囚徒里提拔韩安国,让他当梁内史,这样一来就把骨肉之间的关系也给整好了。张敞当京兆尹的时候,犯了罪本来该免职的,那些狡猾的官吏知道了就故意去招惹张敞,结果张敞就把他们抓起来杀了,他们的家人喊冤,朝廷就派使者来对这个案子进行复审,他们弹劾张敞故意杀人,皇帝就下令抓他但是没真的动手,这时正好赶上大赦;张敞逃跑了十几天,宣帝又把他召回来任命为冀州刺史,最后还是发挥了作用。以前的人不是偏爱这三个人,而是看重他们的才能,所以让他们做官对国家是有好处的。孝文帝的时候,官吏有时候能把官职传给子孙,还拿官职当姓氏,仓氏、库氏就是仓库吏的后代;二千石的长吏也都安安稳稳地当官,喜欢自己的工作,这样上下才能相互信任,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。但是事情后来就慢慢的变了,公卿以下的人互相催来催去,导致政事变动得很频繁,司隶、部刺史弹劾得很细,把隐私都给揭出来了,官吏有时候当几个月官就被免职了,送旧迎新的人在路上都能碰见。中等才能的人苟且求全,下等才能的人心怀危惧,只顾自保,营私结党的人越来越多。二千石的官员也越来越被轻视,吏民对他们怠慢,有时抓住他们的小过失,就加以夸大,最后形成罪名,还向刺史、司隶报告,或者直接向朝廷上书告发。百姓也知道他们容易受到威胁,若是稍有失意就会有背叛之心。前山阳逃亡的苏令等人横行霸道,官吏和士兵在遇到危难时,都没有人愿意为节义而死,这是因为守、相的威权早已被剥夺。孝成皇帝对此感到十分后悔,就下诏书说,二千石官员不得故意放纵,又派使者给他们赏赐黄金,以此来安抚他们的心意,这是因为他确实认为国家有急事时,是需要依靠二千石官员的;若是二千石官员感受到了朝廷的尊重,这样才能有效的指挥下属。孝宣皇帝喜爱那些善于治理百姓的官吏,若是有弹劾的奏章就留在宫中,等遇到赦免时就一并解决。按照旧例:尚书很少下发弹劾官员的奏章,因为这会烦扰百姓,通过检验政绩来管理官员,有时还会导致官吏死在狱中,所以奏章中必须有‘敢告之’的字样才会下发。希望陛下能够留心挑选贤才,能够记得官员的功绩,忘掉他们的过失,要学会容忍臣子,不要苛求完美,因为这世上没有完美如缺的人。而那些二千石、部刺史、三辅县令中有才能任职的人,他们难免有犯错的时候,陛下应当对他们宽大处理,让想做事的人得到鼓励。这是当今的最应该做的事,也是为国家的利益增加一份保障。前苏令事发时,朝廷本打算派遣大夫去调查情况,却发现没有合适的大夫可派,于是就召见盩厔县令尹逢,并任命他为谏大夫,就让他去调查情况。如今朝中有才能的大夫很少,所以应当预先培养可成就的人才,这样士人才能在危难时不惜生命为朝廷效力。若是等事情发生了才去寻求人才,就有点来不及了,这实在不是朝廷的明智之举啊。”王嘉因此就推荐儒者公孙光、满昌以及能吏萧咸、薛修等人,他们都是过去担任过二千石官职且有名声的人,哀帝就采纳了王嘉的建议并任用他们。?
?哀帝的身体因病一直未能康复,到了冬季十一月,哀帝就令太皇太后下诏恢复甘泉泰畤、汾阴后土祠,同时罢免南、北郊的祭祀。哀帝因为身体有病,无法亲自到甘泉、河东祭祀,所以就派遣有关官员代为祭祀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