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权宣旨完毕,带着宫人仪仗回宫复命去了。寒风卷着雪沫在空旷的庭院里打着旋儿,更添几分凄凉。李珩站在原地,目光扫过一脸茫然无措、仿佛还没回过神来的迎春,又落在明显带着羞意、脸颊飞红却强自镇定的探春身上,心中复杂,最终只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。元春啊元春!你还真是……罢了!由它去吧!
他转向侍立一旁的黑云,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利落:“还愣着做什么?速回府去把暖轿唤来呀!要两顶!吩咐下去,开中门迎人!让麝月即刻带人去收拾房舍……”他略一沉吟,补充道,“就安置在林太太(黛玉)就近的那个院子里!让她们姐妹几个靠着,热闹些。屋里一应陈设、用度……全都按太太的品格布置!不得有丝毫怠慢!”
黑云闻言,脸上顿时绽开一个发自内心的大大笑容,毕竟,这是家里这是又添人了!他响亮地应了声:“得令!侯爷放心!”他还不忘转身,朝着堂内面如死灰的贾母等人敷衍般地拱手环了一礼,咧着嘴嘿嘿笑着,转身就撒开腿跑了出去,那欢快的背影与这肃杀的气氛格格不入。
“啐!”王熙凤忍不住低声啐了一口,翻了个白眼,“果然是近朱者赤!有何等的主子就有何等的奴才!一个个都跟你们侯爷一样,属狗脸的!说变就变!”
“哼!”一直站在角落的惜春,此刻小脸涨得通红,眼圈也红了,她猛地跺了跺脚,冲着李珩嚷道:“大骗子!珩哥哥你……你一下把二姐姐和三姐姐都哄了去!就只留我一个孤零零的在这里!你好狠的心!”
李珩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弄得一愣,随即有些无奈地看向探春和迎春,又对惜春道:“四妹妹莫恼……你……你想去那边住着,又不是没你的屋子,再说就这两步路……”他试图解释,却被惜春打断。
“谁稀罕!”惜春赌气地扭过头去,声音带着哭腔,“分明是你偏心!大骗子!”说完,竟一跺脚,转身就跑了出去,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回廊的尽头。
李珩看着惜春跑走的方向,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转向贾政和因复爵而脸上终于透出点活气、却又不敢过分欣喜的贾赦,正色道:“我既答应了照应宝玉,你们尽可放心!他在锦衣卫衙门里,能保住命便是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这摇摇欲坠的府邸,“如今,二妹妹和三妹妹随了我去,看在她俩的面子上,以往那些恩怨是非……便就此揭过!往后……”他的语气陡然转冷,带着森然的警告,“莫要再来招惹我!否则……到时新仇旧恨一起算,休怪本侯翻脸无情!”
说完,他不再理会贾赦贾政的反应,大步上前,一手扯住探春的胳膊,另一只手则直接牵住了迎春冰凉的小手,转身就要往门外走。
探春被他扯得一个趔趄,迎春更是吓得瑟缩了一下,却不敢挣脱。
“大嫂……咳咳!纨姐姐,凤姐姐,”李珩脚步不停,头也不回地扬声吩咐,“劳烦二位辛苦一趟,随我去侯府那边瞧瞧她们俩的屋子安置得如何。若觉得哪里委屈了她们,尽管开口,我立时叫人换了更好的来!”
王熙凤闻言,只觉得腰眼一阵发酸,心里暗骂:这个天杀的混账!当姑奶奶傻不成?看屋子?放着她们老爷太太不请,单请我和大嫂子去?你是让我们去看房子?还是把我俩也一并哄了去,好让你这色胚折腾人家的身子?死东西!想得倒美!
不过她面上却不敢显露,只拉着脸,带着点不甘和拿捏道:“侯爷!虽是皇上的圣旨,娘娘的懿旨,可……我们家二姑娘、三姑娘,那也是老太太心尖尖上的肉,精心带大,一手调教出来的!好不容易长到了这般水灵年纪,又生得跟天仙似的俩玉人儿,你……你休想就这般红口白牙把人领了去!当我们家姑娘是什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