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李珩收拾妥当,特意带上他那套标志性的、装着长短不一银针的紫檀木针匣,再次入宫。他此行的名目光明正大——为贵妃娘娘诊治那惊魇之症。
在昭阳宫宫女们恭敬而好奇的目光注视下,李珩神情自若地为斜倚在软榻上的裴雪娆施针。他手法娴熟,指尖捻动银针,精准地刺入裴雪娆手腕、足踝几处穴位。针尖轻颤,发出细微的嗡鸣。
李珩口中解释着:“此乃疏通体内淤堵,调和气血,娘娘受惊魇之症,心脉郁结,行针可助舒缓,提振精神,亦能助益脾胃。” 他的动作沉稳而专注,带着医者的严谨,仿佛昨夜那场疾风骤雨从未发生。
裴雪娆一见到他,眉眼间便不自觉地漾开了笑意,如同春水初融。她慵懒地靠在软枕上,任由他施为,目光却始终胶着在他俊朗而认真的侧脸上。
待到行针完毕,已近午膳时分。裴雪娆竟真的食欲大开!看着宫女们奉上的精致膳食,她破天荒地多用了小半碗碧粳米饭,还尝了几筷子平日里嫌油腻的炙鹿肉。这变化让侍立一旁的宫女太监们都惊讶不已,纷纷低声赞叹:
“靖安侯果然医术通神!”
“娘娘今日气色好多了!”
“侯爷不愧是陛下亲封的‘仁心圣手’,名不虚传啊!”
裴雪娆听着这些夸赞,比她自己受了赞叹还高兴,不由眼波流转,看向李珩的目光更是含情带笑,带着几分只有两人才懂的深意。李珩心中微窘,面上却维持着谦逊:“娘娘凤体康健,臣这心里也欣喜不已啊。”
哼,坏人,你自然是喜欢的,人家身子调养的好了,还不是让你受用了?裴雪娆不免心里有些羞喜。
在裴雪娆那里略坐了一盏茶的功夫,李珩便起身告退:“娘娘安心调养,臣还需去万春宫,为贾女史复诊。昨日观其气色,似有沉疴未愈之象,臣实在放心不下。”
裴雪娆闻言,想起昨日宫女回报,说元春身子不适,连晚饭都不曾用,便熄了灯歇息,一副病恹恹的样子。心中那点因李珩要去看元春而起的微妙醋意也散了,反而生出几分关切:“贾女史也是个可怜见的。你且去好生瞧瞧,务必要调理好了,莫再让她添病痛。”她甚至特意指派了身边一位伶俐的大宫女:“你随靖安侯同去,瞧瞧贾女史情形如何,回来禀报本宫。”
李珩带着裴雪娆的宫女,一路来到万春宫元春的偏院。果然见元春依旧不曾下床,未曾起身。比起昨日,她似乎更是慵懒了些,眼下的青影也更重了些,整个人裹在锦被里,显得越发单薄消瘦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。
李珩看得心头一紧,昨夜里只顾放纵,忘了她是新瓜初破,想是折腾的狠了。李珩面上却不敢显露太多。他坐到床边绣墩上,温声道:“姐姐,伸手来,我为你诊诊脉。”元春依言,从被中伸出纤细的手腕,腕骨伶仃,肌肤冰凉。
李珩三指搭上她的寸关尺,凝神细诊。指下脉象细弱而微涩,显然是因之前忧思过度、心脾两虚之症。他诊罢,又仔细询问了饮食睡眠等情状。元春声音细弱,答得也简单,只是那双水盈盈的眸子,始终带着难以言喻的依恋望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