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古籍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符纸,上面画着与玄镜司帘幔相同的“镜”字纹:“这符需以灵佩之气激活,林小哥怀里的狐灵佩,正好能用。”
林风取出狐灵佩,放在符纸上。佩身的灵光渗入符纸,“镜”字纹瞬间亮起,泛着淡金色的光。苏珩收起符纸,看向楚微:“你随林小哥、林姑娘去商栈,负责戒备;沈砚留在司里,整理渤海商栈的往来名册,排查细作踪迹。”
楚微利落应下,双刃在腰间一振:“放心,有我在,定护好二位和灵佩。”
林夏跟着林风、楚微往城东走,路过晨市时,还不忘买了块胡商的芝麻糖,递到楚微手里:“楚姐姐,你吃,甜的!”楚微愣了愣,接过糖,嘴角难得露出点笑意:“多谢林姑娘。”
三人到渤海商栈时,掌柜正对着账本皱眉。见楚微亮出玄镜司令牌,又看了苏珩的手信和激活的镜符,他才引着众人去了后院的密室。密室中央的石台上,放着个紫檀木盒,打开的瞬间,一道明黄色的光涌出来——正是黄灵佩,佩身刻着黄仙纹,与木偶上的纹路分毫不差。
林夏伸手想碰,却被楚微轻轻按住:“先查有没有邪术陷阱。”她掏出玄镜司的“探邪针”,针尖靠近佩身,若有若无地闪了闪,“安全,没有问题。”
林风将黄灵佩收入怀中,与狐灵佩、柳灵佩放在一起,三枚佩相互呼应,灵光更盛。掌柜叹了口气:“这佩在商栈藏了二十年,总算等到林家后人。当年镜卫说,剩下的白灵佩、灰灵佩,怕是与营州的‘白仙祠’和‘灰仙窑’有关。”
回去的路上,楚微突然停下脚步,望向街角的阴影:“有人跟着我们。”她话音刚落,两道黑影就冲了出来,手里握着弯刀。楚微双刃出鞘,与黑影缠斗起来,林夏则掏出骨哨吹响,吸引了附近巡逻的府兵。
黑影见势不妙,想逃跑,却被赶来的府兵围住。楚微押着其中一人,冷声道:“说,是谁派你们来的?”
那人支支吾吾,半天没说出话。这时,沈砚从街角走来,手里拿着本名册:“他们是契丹细作,名册上有他们的名字,与之前蛇王洞的巫师是一伙的。”
夕阳下,玄镜司的院门再次关上。苏珩看着桌上的三枚灵佩,对林风、林夏道:“有玄镜司相助,剩下的两枚佩,我们定能尽快寻回。往后,你们与玄镜司,便是共守营州的同伴了。”
林夏捧着黄灵佩,笑得眉眼弯弯:“太好了!这样,我们找佩就更有底气啦!”林风也点头,看向苏珩、楚微、沈砚三人——有了玄镜司这几位得力帮手,这场守护营州、追寻五灵佩的路,显然会走得更稳。
唐营州柳城:赌坊藏骨,白纹引险
营州柳城的西市胡商区,总飘着股混杂着香料与酒气的热络。林夏跟着楚微来买奚族牧场的沙棘果,刚转过卖胡琴的摊子,就听见前方传来阵阵喧哗——是胡商开的“金粟赌坊”,朱红门帘被风掀起,能看见里面的人围着木桌,手里攥着骨牌,喊得面红耳赤。
“楚姐姐,他们在玩什么?”林夏好奇地踮起脚,浅绿襦裙的裙摆扫过路边的酒坛。楚微按着腰间的短刃,眼神警惕:“是胡商的‘骨牌赌’,近来总有些契丹细作混在里面,得离远点。”
可话音刚落,林夏就瞥见个穿褐衣的汉子,手里甩着枚暗白色的骨牌,牌面上刻着歪扭的纹路——像极了阿婆说的“白仙纹”!她一把拉住楚微的衣袖:“楚姐姐你看!那骨牌上有白灵佩的纹路!”
两人悄悄凑到赌坊窗边,楚微掏出玄镜司的“探邪针”,针尖对着骨牌方向,竟微微发亮。“有灵佩气息,”楚微压低声音,“这骨牌定与白灵佩有关,咱们得进去看看。”
刚掀开门帘,一股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。赌坊老板是个高鼻深目的波斯胡商,人称“金胡子”,正坐在柜台后拨着算盘,见楚微一身玄镜司劲装,眼神几不可察地闪了闪:“二位姑娘也是来赌的?我们这儿赌骨牌,赢了给金粟,输了……就得拿值钱东西抵。”
林夏攥紧母亲的银梳,故意扬声道:“我用这个赌!”她把银梳拍在桌上,银器的光泽吸引了满场目光,“我赌那褐衣汉子手里的骨牌——若是我赢了,骨牌归我;若是输了,这银梳就给你。”
金胡子盯着银梳上的“夏”字刻痕,嘴角勾起笑:“好!就按姑娘说的来!”
褐衣汉子显然没把林夏放在眼里,随手甩了骨牌——是“双六”。周围人都喊着“输定了”,林夏却不急,她想起玄机子说过,白仙纹遇银会显真形,便悄悄用银梳的齿尖碰了碰自己的骨牌。瞬间,骨牌上的纹路亮起淡白光,竟是“双九”!
“我赢了!”林夏一把抓过褐衣汉子的骨牌,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白仙纹,“这骨牌,现在是我的了。”
褐衣汉子脸色骤变,想抢回骨牌,却被楚微的短刃挡住:“愿赌服输,胡商的规矩,你想破?”金胡子见状,拍了拍手:“姑娘好运气!只是这骨牌是我赌坊的,若姑娘想要,得再赌一局——赌你怀里的那枚黄灵佩。”
林夏心里一沉,知道金胡子是冲着灵佩来的。楚微刚要发作,林夏却拉住她,笑着掏出那半块奚族骨牌:“我用这个赌!这是奚族长老给的,比黄灵佩值钱多了!”
金胡子盯着骨牌上的引路纹,眼神贪婪,立刻点头:“好!就赌这个!”
可这次,林夏没碰骨牌,反而吹起了骨哨。清越的哨声穿透赌坊的喧哗,金胡子怀里突然掉出个东西——是枚契丹细作的令牌!楚微眼疾手快,一把按住金胡子:“玄镜司查案!你竟敢勾结契丹,用赌坊藏细作、寻灵佩!”
满场的赌徒瞬间慌了,有几个想趁机逃跑,却被赶来的玄镜司巡察卫围住——是苏珩收到楚微的信号,带着人来了。沈砚捧着古籍,翻到关于白灵佩的记载:“这骨牌上的白仙纹,指向营州北的白仙祠,佩应该藏在祠后的石龛里!”
褐衣汉子见势不妙,想从后门溜,却被林夏用银梳绊倒:“你跑不掉的!刚才你用骨牌出老千,我都看见了!”
金胡子被押着往外走,还在挣扎:“你们别得意!契丹的大部队已经在边境了,等拿到白灵佩,就踏平营州!”
苏珩冷声道:“多谢你提醒,我们正好去白仙祠设伏,等着契丹细作自投罗网。”
走出赌坊时,夕阳正斜照在西市的胡商招牌上。林夏握着那枚刻着白仙纹的骨牌,又摸了摸怀里的奚族骨牌,笑着对楚微说:“楚姐姐,你看,不用灵佩也能赢赌局!”
楚微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:“夏姑娘心细,这次多亏了你。只是白仙祠怕是有危险,咱们得小心。”
远处,玄镜司的旗帜在风中飘着。林风正站在都督府门口等他们,手里握着三枚灵佩——狐、柳、黄的灵光相互呼应,仿佛在期待着白灵佩的归位。林夏知道,下一站白仙祠,定有一场硬仗要打,但有玄镜司的同伴在,有哥哥在,她什么都不怕。
唐营州柳城:桑田藏霜,民力助寻
营州柳城的晨雾还没散尽,西市外的桑田就热闹起来。张阿婆挎着竹编的桑篮,踩着沾露的田埂往前走,青布围裙上还沾着昨晚缫丝剩下的银丝。林夏提着小竹筐跟在后面,浅绿襦裙扫过低矮的桑枝,手里还攥着块刚从胡商摊买的芝麻胡饼:“阿婆,您说今天的桑叶能采满一篮吗?”
“能!”张阿婆笑着拍了拍她的手,“今年雨水足,桑叶肥,缫出的丝能织最好的蜀锦。等下给你煮桑芽粥,败火。”不远处,几个穿短打的桑农正弯腰采桑,孩子们骑着竹马在田埂间跑,嘴里喊着“捉契丹细作”的游戏——自上次赌坊抓了细作,庄里的孩子都把护营州当玩笑话挂在嘴边。
林夏刚伸手摘下一片桑叶,指尖突然触到一丝凉意。她低头一看,桑叶背面竟凝着层淡白色的霜纹,纹路弯弯曲曲,像极了之前骨牌上的白仙纹!“阿婆您看!”她举起桑叶,霜纹在晨光下泛着微光,“这不是白仙纹吗?”
张阿婆凑过来一看,脸色微变:“这是‘白霜引’!前几日就有采桑的婶子说,老桑树下的桑叶总结这种霜,还说夜里看见白影在树旁转,像是白仙显灵。”
林夏心里一动,立刻掏出骨哨吹了声短音——这是她和楚微约定的信号。没半柱香的功夫,楚微就骑着马赶来,玄色劲装沾了点桑露:“夏姑娘,出什么事了?”
“楚姐姐,你看这桑叶!”林夏递过桑叶,“阿婆说老桑树下常有白影,会不会和白灵佩有关?”楚微掏出探邪针,针尖靠近霜纹,瞬间亮了起来:“有灵佩气息!我这就去叫苏主事和沈砚。”
等苏珩、沈砚和林风赶到时,桑田的百姓都围了过来。沈砚捧着古籍蹲在田埂上,指尖划过书页上的白仙图:“古籍记载,白灵佩喜藏于桑田沃土,遇晨露会引霜成纹。这老桑树怕是藏佩的关键。”
“我去挖!”旁边的桑农李大叔扛起锄头,“这棵老桑树长了三十年,去年遭虫灾都没枯,定是有灵物护着!”几个年轻的桑农也跟着附和,纷纷拿起农具,围着老桑树小心地挖起来。
林夏蹲在旁边,忽然看见泥土里露出点白影。她刚要伸手,就被张阿婆拉住:“慢着!土里有细作!”话音刚落,一个穿桑农短打的汉子突然暴起,手里攥着把短刀就往老桑树扑——竟是混在百姓里的契丹细作!
“拦住他!”楚微双刃出鞘,瞬间挡在细作面前。周围的桑农也不含糊,李大叔举起锄头就砸,张阿婆抄起桑篮往细作头上扣,连几个孩子都举着竹马喊“不许动”。细作没撑片刻,就被众人按在泥里,嘴里还嘶吼着:“白灵佩是我们的!”
苏珩上前搜身,从细作怀里掏出张残破的舆图,上面画着白仙祠的位置,还标注着“桑田老树下有石匣”。“看来佩在石匣里。”林风说着,接过李大叔的锄头,轻轻挖开老桑树下的泥土——果然,一个青石板盖着的石匣露了出来。
沈砚用桃木剑撬开石匣,里面铺着晒干的桑皮纸,一枚泛着白光的玉佩静静躺在上面——正是白灵佩,佩身刻着白仙纹,与桑叶上的霜纹分毫不差。“找到了!”林夏高兴得跳起来,伸手想摸,却被张阿婆按住:“先给桑田拜一拜,这是白仙护着的佩,得敬着。”
桑农们纷纷对着老桑树作揖,张阿婆还从桑篮里拿出两个煮好的桑芽团,放在石匣旁当供品。苏珩看着这一幕,轻声对林风说:“营州的百姓,才是真正的护佩人。”
夕阳西下时,众人提着桑篮、捧着白灵佩往回走。田埂上,胡商的骆驼队正往城里去,驼铃“叮铃”响;张阿婆哼着缫丝的小调,林夏跟着学,跑调的声音引得众人笑。林风握着四枚灵佩——狐、柳、黄、白的灵光交织在一起,映着桑田的晚霞,暖得像百姓手里的桑芽粥。
“还剩灰灵佩。”林夏突然想起什么,拉着张阿婆的手,“阿婆,您知道灰仙窑在哪吗?沈砚哥哥说灰灵佩可能在那儿。”张阿婆想了想,指着城北的方向:“那是烧陶的窑坊,百姓常去那儿买陶罐,只是近来总有人说窑里有怪响……”
林风与苏珩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笃定。有营州百姓的帮忙,这最后一枚灰灵佩,定能很快找到。而柳城的桑田、晨市、胡商摊,这些满是烟火气的日常,终将是守护灵佩、守住营州最坚实的力量。
唐营州柳城:都督巡边,窑烟引佩
营州柳城的城门刚扬起正午的日头,城外就传来了震天的马蹄声。林夏正帮张阿婆在西市卖新缫的蚕丝,抬头就看见一队身着明光铠的骑兵簇拥着一辆朱漆马车而来,车辕上插着的玄色旗帜绣着“幽州大都督府”六字,旗角在风里猎猎作响。
“是幽州大都督来了!”卖胡饼的王大叔踮着脚喊。围观的百姓纷纷退到街边,连挑着担子的胡商也停下脚步,掀开帽檐张望——营州是幽州都督府辖下的边镇重镇,都督亲至,定是有大事。
马车在都督府衙署前停下,一名身着紫袍的老者缓步走下,银须垂胸,腰间悬着枚鎏金令牌,上面刻着“苏”字。李烈早已领着玄镜司众人等候在门前,见老者走来,躬身行礼:“卑职营州果毅都尉李烈,恭迎苏大都督!”
林夏凑在人群后,悄悄扯了扯楚微的衣袖:“楚姐姐,这就是幽州大都督呀?他姓苏呢。”楚微点头,压低声音道:“这位是邢国公苏定方大人,早年平定西突厥、百济,战功赫赫,去年刚接任幽州大都督,专司镇守东北边疆。”
正说着,苏定方的目光扫过人群,落在了林风怀里的四枚灵佩上。灵光在阳光下隐隐流动,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:“你就是守护五灵佩的林家后人?”林风连忙上前拱手:“晚辈林风,见过大都督。”
苏定方抬手扶起他,目光又落在林夏身上,见她浅绿襦裙上还沾着桑汁,指尖却攥着枚刻着白仙纹的骨牌,不禁笑道:“小姑娘便是寻得白灵佩的林夏吧?李都尉早已把你们护佩退敌的事上报幽州了。”
众人随苏定方走进都督府,衙署正厅的舆图上,营州北的灰仙窑被红笔圈了出来。苏定方指着舆图,声音沉厚:“本督此次巡边,一来是查探契丹动向,二来便是为这五灵佩。据幽州府密报,灰灵佩藏在灰仙窑的窑心之中,只是那窑坊近来怪事频发——烧出的陶罐总带着黑纹,窑工夜里还听见怪响,怕是有契丹细作混在里面。”
沈砚立刻翻开怀中古籍:“大都督所言极是。灰仙窑是营州最大的烧陶坊,窑工多是流民,确实容易藏奸。古籍记载,灰灵佩遇窑火会显‘灰纹引’,与陶罐上的黑纹相符。”
林夏突然想起前几日去买陶罐时的情景:“我知道!前几天王阿婆买的陶罐,罐底就有黑纹,像小老鼠的脚印——阿婆说那是灰仙的印记!”
苏定方抚须点头:“既如此,便由玄镜司牵头,李都尉调二十名府兵协助,林风、林夏二位引路,今日便去灰仙窑一探究竟。”他看向林风怀里的灵佩,补充道,“五灵佩护的是营州地脉,更是幽州边疆的屏障。本督已传令下去,窑坊周边的百姓由府兵妥善安置,绝不让细作借民要挟。”
出发前,苏定方特意叫住林夏,将一枚小巧的银铃递给她:“这是都督府的‘警讯铃’,若遇危险便摇动,三里内的府兵都会赶来。你心细眼亮,寻佩之事,还要多靠你。”林夏接过银铃,铃铛轻响,脆生生应道:“请大都督放心!夏夏一定能找到灰灵佩!”
灰仙窑外,浓烟正顺着烟囱往上冒。窑工们早已被府兵安置到安全地带,只有几个老窑工站在远处张望。林夏刚走近窑门,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焦味,比寻常窑火的味道更烈。她蹲下身,指尖沾了点窑口的黑灰,发现灰里竟掺着细如发丝的黑丝线——与之前那只西域傀戏偶上的丝线一模一样!
“细作定在窑里!”楚微拔刀出鞘,率先冲进窑门。林风紧随其后,怀里的四枚灵佩突然亮起微光,在昏暗的窑道里照出一条路。林夏握着银铃,跟在最后,忽然看见前方的窑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灰纹,纹路尽头,一道暗门正虚掩着。
“在这儿!”林夏轻声喊。苏珩立刻上前推开暗门,里面果然藏着两个穿窑工服饰的汉子,正拿着骨杖对着窑心施法,窑心的土台上,一枚泛着灰光的玉佩正被黑气缠绕——正是灰灵佩!
“拿下!”苏珩一声令下,楚微与府兵立刻上前。那两个汉子见状,竟点燃了身边的柴草,窑道里瞬间浓烟滚滚。林夏急中生智,摇动银铃,同时吹起骨哨。清越的哨声穿透浓烟,窑外的老窑工突然喊:“快开西窑门!那里有风洞,能排烟!”
府兵立刻打开西窑门,浓烟顺着风洞散去。众人趁机扑灭火焰,将两个汉子制服。林风快步走到窑心,拿起灰灵佩,五枚灵佩终于聚齐,灵光交织在一起,瞬间驱散了窑里的黑气。
当林风捧着五灵佩走出窑门时,苏定方正站在窑外的空地上,看着远处桑田与窑坊的炊烟交织在一起。见五枚灵佩完好无损,他朗声笑道:“营州有你们这些护佩的后生,有这些齐心的百姓,何惧契丹细作,何愁边疆不宁!”
夕阳西下,苏定方的马车渐渐驶远,玄色的旗帜在暮色中越来越淡。林夏握着那枚银铃,看着五枚灵佩在林风手中流转的灵光,突然蹦起来:“哥!玄镜司的哥哥姐姐们!咱们把五灵佩护好了,苏大都督肯定会夸咱们的!”
边境的风沙卷着红光,耶律浑的地脉锁龙阵已经布好——四枚灵佩嵌在石阵的四个角,地面裂出的缝隙里涌着黑气,营州的房屋开始摇晃。“必须找到灰灵佩,否则地脉会崩。”沈砚扶住摇晃的林夏,却见她咬破舌尖,把掌心按在石阵中央,“我用圣女血脉感应它的位置。”
血脉的力量顺着掌心渗进地面,灰灵佩的气息在西北方浮现,可剧烈的疼痛也随之而来——记忆里的祭司、崔氏的脸、车师百姓的哭声混在一起,林夏猛地喷出一口血,倒在沈砚怀里。“谁敢伤圣女!”楚微的双刃出鞘,挡住巫师的骨杖,骨杖的黑气撞上刀刃,“哐当”一声,双刃崩裂。他却毫不在意,用断刃抵住巫师的喉咙:“想动她,先过我这关。”
楚微揉了揉她的头,眼底带着笑意。窑烟袅袅升起,与桑田的暮色融在一起,营州柳城的夜晚即将来临,而这方被五灵佩守护的边镇,在幽州都督府的庇佑与军民同心的守护下,正透着安稳的烟火气。
唐营州柳城:桑风拂袖,墨香绕佩
营州的桑田到了盛夏,桑叶密得能遮住田埂。林夏提着竹篮,里面装着张阿婆刚煮好的桑芽粥,往玄镜司的偏院走——自从寻回灰灵佩,沈砚就总泡在院里的古籍堆里,研究五灵佩护脉的法子,连饭都忘了吃。
刚到院门口,就看见沈砚蹲在廊下,青布长衫的袖口沾了墨渍,手里捧着本泛黄的《营州灵脉记》,正对着书页上的灰仙纹皱眉。夕阳落在他发梢,镀上层浅金,连指尖捻着的书页,都透着股安静的墨香。
“沈砚哥哥,先喝粥呀!”林夏蹦过去,把竹篮递到他面前,“阿婆说桑芽粥能清心,你都看一下午书了,眼睛该酸了。”
沈砚抬头,见她浅绿襦裙沾了桑叶的碎末,额角还挂着细汗,连忙接过竹篮,从袖中掏出块干净的帕子:“怎么跑这么急?擦汗。”他的指尖碰到林夏的手,微凉的触感让林夏心里莫名一跳,连忙接过帕子,低头擦汗,耳尖悄悄红了。
两人坐在廊下,沈砚舀了口粥,忽然指着古籍上的图:“夏夏,你看这灰仙窑的旧址,旁边标注着‘桑泉’,说不定和你之前发现霜纹的老桑树通着脉。若能找到桑泉,五灵佩的护脉效果能更强。”
林夏凑过去,鼻尖不小心碰到沈砚的胳膊,她连忙往后缩了缩,却指着图上的小标记:“我知道这个桑泉!上次采桑时,李大叔说老桑树下有口井,水特别甜,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。”
第二日清晨,沈砚特意换了件干净的青布衫,还从典籍室里找了个刻着桑纹的木勺:“听说桑泉水能泡桑芽茶,咱们去打些回来,给苏主事和楚姐姐也尝尝。”林夏看着他手里的木勺,嘴角忍不住上扬,攥着母亲留下的银梳,跟着他往桑田走。
老桑树下的井果然清冽,沈砚弯腰打水时,林夏突然看见井沿上有几道细微的刻痕——竟是灰仙纹!她刚要喊,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,两个穿胡服的汉子鬼鬼祟祟地靠近,手里还握着短刀,是之前漏网的契丹细作!
“小心!”沈砚反应极快,一把将林夏护在身后,手里的木勺虽不是武器,却稳稳挡在身前。细作挥刀砍来,沈砚拉着林夏往桑树丛里躲,还不忘喊:“夏夏,吹骨哨!”
林夏立刻掏出骨哨,清越的哨声在桑田回荡。不远处巡逻的府兵闻声赶来,很快制服了细作。沈砚护着林夏站出来时,她看见他的袖口被刀划了道口子,连忙掏出银梳旁的针线——那是她学缝补时带在身上的,小心地帮他缝补:“沈砚哥哥,你刚才好勇敢。”
沈砚看着她认真的模样,指尖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:“我不能让你受伤。”
夕阳西下时,两人提着装满桑泉水的陶罐往回走。田埂上的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,沈砚突然从袖中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纸,上面是他抄的《桑泉护脉诀》,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桑芽:“这个给你,以后你想查灵脉的事,不用总跑典籍室。”
林夏接过纸,指尖触到他留在纸上的墨温,心里像灌了桑蜜一样甜。她从怀里摸出块芝麻胡饼——是早上特意给沈砚留的:“沈砚哥哥,这个给你,胡商说刚烤的最香。”
远处,玄镜司的灯笼渐渐亮起,楚微站在院门口,看着两人并肩走来的身影,笑着转身进了屋。桑田的风拂过林夏的襦裙,也拂过沈砚手里的陶罐,罐里的桑泉水晃着微光,像极了两人眼底藏不住的温柔。
“沈砚哥哥,”林夏突然停下脚步,抬头看着他,“以后咱们一起找灵脉的线索,好不好?”
沈砚点头,眼底满是笑意:“好,一直一起。”
桑泉边,五灵佩被轻轻放进地脉的凹槽里,蓝光泛起,营州的百姓欢呼着,撒着桑花瓣。林夏转过身,沈砚递来一本线装书——是他修补好的《车师国史》,扉页上画着个女子跳祈福舞的侧影,裙摆飘着桑花瓣,“我照着你说的车师祈福舞,画了下来,补全了车师的历史。”
楚微走过来,把一把新匕首递给她:“之前的双刃碎了,我把碎片熔了,铸了这把,刀柄上刻了碎刃纹——以后它陪你。”林夏接过匕首,指尖碰到刀柄的温度,心里暖暖的。这时,驿卒送来柳含章的信,她笑着念:“江南的荷花开了,你们来江南,我用桑泉水泡茶,咱们一起看荷花。”
月色洒在桑泉上,林夏和沈砚并肩坐着,铜碗里的桑泉水晃着光。她的铜哨和他的银铃放在一起,风一吹,轻轻响着,像在说——以后的每一个月夜,我们都一起守护这烟火人间。
营州的暮色里,桑田的炊烟与玄镜司的灯笼融在一起,五灵佩的灵光在都督府的案上静静流转,而林夏心里那朵悄悄绽放的花,正伴着桑风与墨香,在这方安稳的边镇里,慢慢长成最甜的模样。
囚室烛影:三字破局
刺史苏彦之被木枷锁在冷硬的石床上,囚室里只有一盏烛火摇曳,将他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地贴在墙面上。面前的矮几上,一碗琥珀色的酒正冒着细弱的热气——那是狱卒半个时辰前送来的,杯沿沾着的细小银屑,他一眼就认出是“牵机引”的引子,饮下不过三刻,便会肝肠寸断。
他本已抬起的手悬在半空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眼底是早已熄灭的光。自昨日被构陷“通契丹”打入死牢,他就知是政敌崔录事下的死手,连妻儿都被软禁,朝堂上更无半人敢为他发声。绝望像囚室里的寒气,早浸透了他的骨血,只待饮下这碗酒,了断这荒唐的结局。
可“勿饮,等”三个字,竟像从烛火的缝隙里钻出来的,低哑、短促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,瞬间扎进他的耳中。
苏彦之猛地僵住,手重重落在矮几上,陶盏晃了晃,酒液溅出几滴在石面上。他霍然抬头,囚室的门紧锁着,窗棂被铁条焊死,只有高处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,漏进一丝微弱的月光。那声音,分明是从通风口传来的!
“谁?”他压低声音喝问,喉咙因多日缺水而干涩发痒。死寂再次笼罩囚室,只有烛火“噼啪”爆着灯花,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他濒死前的幻听。
可那三个字带来的冲击,却像滚油泼进冷水里。荒谬的求生欲突然从心底窜起——他本已放弃,却因这莫名的提醒,竟开始下意识地盯着那碗酒,连呼吸都变得谨慎。同时,巨大的迷惑缠上他:是谁在帮他?是暗中蛰伏的旧部,还是另有势力?“等”,又在等什么?等子时的换防?等一纸翻案的文书?
他悄悄挪动被枷住的手腕,指尖触到矮几下方的木缝——那是他昨日无意间摸到的,藏着半块断裂的陶片,本想留着最后时刻自戕,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“武器”,紧紧攥在掌心。
就在这时,通风口又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,像是羽毛拂过木柴。苏彦之立刻屏住呼吸,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片暗黄色的纸角,从通风口缓缓飘下,落在烛火旁的阴影里。
他借着调整坐姿的动作,悄悄将纸角勾到掌心,展开一看,上面只有两个墨字,笔迹仓促却有力:“亥正,东。”
亥时正,东边?他心里一震——东墙后是狱卒的值守房,难不成是要从东边动手?可对方既不露面,又只给这零碎的指令,究竟是敌是友?
烛火渐渐暗了下去,杯中的酒气却愈发浓烈,像催命的符咒。苏彦之将纸片塞进袖中,目光死死盯着矮几上的陶盏,原本死寂的眼底,竟慢慢燃起一点微光。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也不知道这“等”字背后藏着怎样的局,但至少此刻,他不再是待宰的羔羊——那三个字,那片纸条,像一把钥匙,猝不及防地打开了他绝境里的一道缝。
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,亥时的第一响,在寂静的牢狱里格外清晰。苏彦之攥紧了掌心的陶片,耳朵贴向冰冷的石墙,仔细听着东边的动静。他知道,接下来的一刻,或许就是生死的转机。
大明宫的金龙椅上,皇帝的脸色铁青。苏定方捧着崔氏通契丹的证据,刚念到“用醒魂砂控车师王室”,崔录事就猛地跪下来,声泪俱下:“陛下明鉴!臣灭车师是因他们通契丹,臣是为大唐!”
“你撒谎!”林夏推开侍卫,解开衣领——锁骨处的圣女朱砂印在烛光下清晰可见,“这是车师圣女的印记,当年你用醒魂砂灌我叔父,逼他认通契丹之罪,我亲眼看见!”崔录事的脸瞬间白了,就在这时,殿门被推开,苏彦之扶着殿柱走进来,囚服还没换:“陛下,臣可作证——崔录事曾逼臣伪造车师通契丹的文书,臣不从,就被他诬陷下狱。”
证据确凿,皇帝拍案大怒:“把崔录事拿下!查抄崔府,市舶使一并逮捕!”侍卫上前时,崔录事还在挣扎,可林夏看着他,心里只有平静——她终于为车师百姓报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