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经艰险,陈默与苏青禾终于拖着疲惫不堪、沾满泥污与腐朽气息的身体,回到了他们位于长安城边缘、临时落脚的那处废弃民宅。踏入相对熟悉的环境,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,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与乱葬岗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交织在一起。
苏青禾几乎是立刻瘫坐在角落的干草堆上,脸色依旧苍白,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在乱葬岗发现的、刻有彼岸花的素银耳坠,眼神空洞而悲伤。
陈默强撑着精神,仔细检查了门窗,确认无人跟踪,也没有新的陷阱。他走到水缸边,舀起一瓢冰冷的清水,狠狠泼在脸上,试图洗去那令人作呕的腐臭感和脑中的混沌。冰凉刺骨的触感让他打了个激灵,似乎清醒了些。
“我们必须尽快……”他转过身,刚想对苏青禾说下一步的计划,声音却戛然而止。
视线中,苏青禾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晃动,她似乎想抬手按住额头,手臂抬起一半却无力地垂下。她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,瞳孔有些涣散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苏姑娘?”陈默心头一凛,疾步上前。
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刹那,苏青禾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、如同叹息般的“呃……”声,随即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,软软地向前倾倒,“噗通”一声,直接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,失去了所有意识,一动不动。
“青禾!”陈默单膝跪地,扶起她毫无反应的身体,触手一片冰凉。他探向她的颈侧,脉搏微弱而急促,呼吸也变得浅快而不规则。她的额角在摔倒时磕碰到了地面,渗出了一缕鲜红的血丝,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刺目的对比。
没有外伤(除了刚磕碰的),没有预兆,就这么突兀地、彻底地陷入了昏迷。
陈默的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:乱葬岗的毒气?那枚诡异耳坠上的诅咒?李家人暗中施放的慢性毒药?还是……之前在李府或者逃亡途中,不知不觉中了什么隐秘的手段?
他想起在乱葬岗醒来时闻到的那丝奇异香气,想起苏青禾之前说过,她在菇茑林查验瓷器时,曾“不小心”摔碎过几件掺了银粉的秘色瓷……难道那时,她就已经接触到了什么?
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攫住了陈默。敌人不仅手段狠辣,行事莫测,如今更是用了这种令人防不胜防的方式。他们不直接刀剑相向,而是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,在你自以为暂时安全时,悄然注入致命的毒液。
他将苏青禾平放在相对干净的干草铺上,用衣袖小心翼翼擦去她额角的血迹。她的眉头紧锁,即使在昏迷中,似乎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
窗外,天色渐亮,长安城开始了新一天的喧嚣。但这间废弃的民宅内,空气却凝固如冰。陈默握着苏青禾冰冷的手,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庞,眼神一点点变得沉凝如铁。
李家,“彼岸花”,盗墓世家……他们施加在苏青禾身上的,他必将百倍奉还。当务之急,是找出她昏迷的原因,救醒她。而这一切,恐怕最终还是要落在那诡异的“彼岸花”和李府深藏的隐秘之上。
他轻轻放下苏青禾的手,站起身,目光投向李府的方向。平静的表象下,是即将爆发的、更为激烈的风暴。苏青禾的突然倒下,不是结束,而是另一场生死较量的开始。
陈默将苏青禾的身体轻轻挪到干草铺深处,用破旧的棉絮裹住她的四肢,试图留住一丝暖意。他蹲在一旁,目光反复扫过她手中紧握的彼岸花耳坠 —— 那耳坠素银打造,花瓣纹路刻得极深,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,仿佛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咒怨。他小心翼翼地掰开苏青禾的手指,取下耳坠,指尖触到银饰时,竟隐隐感到一丝细微的凉意,不似寻常银器的温度。
“银饰…… 秘色瓷……” 陈默低声自语,将耳坠凑到鼻尖轻嗅,除了尘土气息,还有一缕极淡的、类似腐叶与硫磺混合的怪味 —— 这味道,竟与他在乱葬岗闻到的奇异香气有几分相似!他猛地想起苏青禾说过的 “掺了银粉的秘色瓷”,心中骤然闪过一个念头:难道那秘色瓷中的银粉,与这耳坠的材质有关?敌人或许是通过银器,将某种慢性毒素或蛊物悄悄植入了苏青禾体内,而乱葬岗的香气,不过是触发昏迷的引子?
窗外的喧嚣渐浓,隐约传来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声响,还夹杂着几句模糊的问话 ——“看到一男一女了吗?男的穿玄色短打,女的素衣”,是李府的追兵!陈默脸色一沉,立刻吹灭了屋内仅有的一盏油灯,又用木板挡住破损的窗棂,只留下一道细缝观察外面。
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停在了废弃民宅附近。陈默握紧腰间的佩刀,目光死死盯着门口,若对方闯入,他只能拼死一战。好在片刻后,马蹄声渐渐远去,想来是追兵并未察觉这间破败屋子藏着人。陈默松了口气,额角却已渗出冷汗 —— 此地不宜久留,必须尽快找到能解苏青禾所中之毒的人。
他想起玄静司曾记录过一位隐居在长安城西市的老医工,姓周,据说擅长破解各种奇毒蛊术,只是性子古怪,从不轻易接诊。事到如今,也只能去试一试了。陈默将苏青禾背起,用布条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,又把彼岸花耳坠揣进怀中,拿起仅有的水囊和干粮,悄悄推开房门,融入清晨的人流中。
西市的早市已热闹起来,摊贩的叫卖声、行人的交谈声此起彼伏。陈默低着头,尽量避开人群,快步走向周医工的住处 —— 那是一间位于西市角落的小药铺,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 “周记药庐” 木牌。他刚走到药铺门口,便被一个身着粗布短衫的学徒拦住:“我家先生说了,今日不接诊,客官请回吧。”
“人命关天,还请小哥通融!” 陈默声音急切,“我同伴中了奇毒,昏迷不醒,只有周先生能救她!”
学徒刚要拒绝,药铺内忽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:“让他进来。”
陈默大喜,连忙背着苏青禾走进药铺。药铺内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,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案后捣药,正是周医工。他抬眼看向陈默背上的苏青禾,眉头微蹙:“把她放下,让老夫看看。”
陈默小心地将苏青禾放在案上,周医工伸出枯瘦的手指,搭在她的腕脉上,又翻开她的眼皮查看,片刻后,脸色变得凝重起来:“她体内有两种毒素纠缠,一种是‘腐骨香’,需用腐叶与硫磺混合炼制,吸入后会潜伏在经脉中;另一种是‘银蛊’,藏在银器里,一旦接触到‘腐骨香’的气息,便会苏醒,啃噬脏腑。这两种毒相辅相成,寻常药物根本解不了。”
“银蛊?” 陈默心中一紧,连忙掏出怀中的彼岸花耳坠,“周先生,是不是与这耳坠有关?还有掺了银粉的秘色瓷……”
周医工接过耳坠,放在鼻尖闻了闻,又用指甲刮下一点银屑,放在火上灼烧,银屑竟泛出诡异的青黑色。“没错,这耳坠就是‘银蛊’的载体,那秘色瓷中的银粉,想必也是为了让银蛊更容易侵入人体。” 他顿了顿,看向陈默,“要解此毒,需两种东西:一是‘忘忧草’,只生长在长安城南的古墓群中,能暂时压制银蛊;二是‘彼岸花的克星’—— 也就是‘曼陀罗华’,传闻李府的后花园里种着一株,只是李府守卫森严,想要拿到难如登天。”
陈默闻言,眼神变得坚定:“只要能救青禾,再难我也去!”
周医工叹了口气,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瓷瓶,递给陈默:“这是‘护心丹’,能暂时保住她的性命,撑到你找到解药。只是你要记住,‘曼陀罗华’有剧毒,采摘时需用竹镊子,不可直接用手触碰;而且李府的‘曼陀罗华’旁,恐怕还设了陷阱,你务必小心。”
陈默接过瓷瓶,连忙给苏青禾服下一粒护心丹,看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,心中稍安。他向周医工深深作揖:“多谢周先生指点,大恩不言谢,日后必有回报!”
说完,他再次背起苏青禾,快步离开药铺。此时,阳光已洒满西市,可陈默的心中却一片沉重 —— 古墓群凶险,李府更是龙潭虎穴,但为了救苏青禾,他别无选择。他抬头望向城南的方向,又看了看李府所在的城东,眼神中充满了决绝。
一场新的冒险即将开始,而这一次,他不仅要与时间赛跑,还要与隐藏在暗处的敌人,展开一场生死对决。那诡异的彼岸花、神秘的银蛊,还有李府深藏的秘密,都将在这场较量中,一步步揭开真相。
陈默背着苏青禾离开周记药庐,没有立刻前往城南古墓群 —— 他深知,李府守卫如铁,要采摘曼陀罗华,需准备趁手的工具,尤其是周医工提及的竹镊子,寻常店铺难寻合用的,唯有城西那家专做精巧器具的 “玲珑当铺”,或许能找到替代品。
“玲珑当铺” 藏在西市最僻静的巷尾,黑木招牌上的鎏金大字已有些斑驳,却透着一股与周遭市井截然不同的雅致。陈默推开沉重的木门,门上铜铃 “叮铃” 轻响,店内光线昏暗,只靠柜台后的一盏琉璃灯照明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旧木气息。
柜台后,一位身着月白色襦裙的女子正低头擦拭一件青铜摆件,乌黑的长发用一支素银簪挽起,露出光洁的脖颈。听到动静,她缓缓抬头,陈默只觉眼前一亮 —— 女子眉如远山含黛,眼似秋水凝星,肌肤胜雪,唇若点樱,明明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绝色,气质却清冷如月下寒梅,不带半分俗艳。
“客官欲当物,还是寻物?” 女子声音轻柔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,目光落在陈默背上的苏青禾身上时,微微顿了顿,“这位姑娘似是中了奇毒?”
陈默心中一惊,他从未提及苏青禾的状况,这女子竟一眼看穿?他压下疑虑,抱拳道:“在下陈默,想寻一件能夹取细小物件、且不沾毒物的工具,不知当铺可有?”
女子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一个紫檀木盒,打开后,里面躺着一把通体翠绿的玉镊子,镊子尖端打磨得极为精巧,柄上还刻着细密的防滑纹路。“这是前朝工匠所制的翡翠镊子,质地坚硬,且能隔绝百毒,不知合不合客官心意?”
陈默接过镊子,指尖触到翡翠时,只觉温润冰凉,果然是件珍品。他刚要开口询问价格,女子却忽然说道:“客官要这镊子,是为了采摘李府后花园的曼陀罗华吧?”
这句话如惊雷般炸在陈默耳边,他猛地握紧腰间佩刀,警惕地盯着女子:“你是谁?为何知晓此事?”
女子神色未变,轻轻合上木盒,语气平静:“小女子苏晚璃,乃这家当铺的主人。李府的秘辛,还有那彼岸花与银蛊的关联,我略知一二。” 她看向苏青禾苍白的脸庞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“这位姑娘与我同姓,想来是你的重要之人。若你信得过我,或许我能帮你进入李府。”
陈默眉头紧锁,他不知苏晚璃的底细,也不确定她是否与李府有关联。可眼下除了相信她,似乎别无他法。“苏姑娘为何要帮我?你与李府,究竟是什么关系?”
苏晚璃走到窗边,望着巷外的行人,声音低沉了几分:“李府主人李崇义,曾是我父亲的挚友,后来却为了争夺一件与彼岸花有关的秘宝,害死了我父亲。我留在长安,经营这家当铺,就是为了寻找机会,揭露他的罪行。” 她转身看向陈默,眼神坚定,“你要救苏姑娘,我要报仇,我们的目标一致。”
说着,苏晚璃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图纸,递给陈默:“这是李府后花园的地形图,我父亲当年亲手绘制。图上标注的红点,就是曼陀罗华生长的位置,旁边的虚线,是通往那里的密道,可避开大部分守卫。但密道尽头有一道机关,需用这枚玉佩才能打开。” 她又掏出一枚刻着彼岸花图案的玉佩,放在图纸上。
陈默看着图纸与玉佩,心中又惊又喜。有了这些,进入李府采摘曼陀罗华的把握便大了许多。“苏姑娘,多谢你!若此次能救回青禾,我定帮你一同对付李崇义!”
苏晚璃微微点头,又取出一个小布包:“这里面是‘隐身粉’,撒在身上,可在半个时辰内避开守卫的视线。你先带苏姑娘去城南古墓群寻找忘忧草,那里我也去过,古墓最深处的石棺旁,就长着一株。等你拿到忘忧草,再来当铺找我,我们商议进入李府的具体事宜。”
陈默接过布包与图纸,郑重地向苏晚璃作揖:“大恩不言谢,陈默记在心里。”
他背着苏青禾,快步离开玲珑当铺。阳光透过门隙洒在苏晚璃身上,她望着陈默远去的背影,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—— 父亲的仇,还有那些被李崇义迫害的人,这次终于有机会讨回来了。
陈默按照苏晚璃的指引,一路向南,朝着城南古墓群赶去。他知道,有了苏晚璃的帮助,救苏青禾的希望又多了一分。但他也清楚,李府的危险远不止守卫与机关,李崇义手中或许还藏着更可怕的秘密。这场生死较量,才刚刚开始。
城南古墓群藏在一片荒草丛生的坡地后,断壁残垣间爬满枯藤,风穿过残破的墓门,发出 “呜呜” 的声响,像极了冤魂的低语。陈默背着苏青禾,借着正午的阳光,小心翼翼地踏入最大一座古墓的入口 —— 按苏晚璃所说,忘忧草便长在这座古墓的最深处。
墓道内漆黑一片,陈默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把,跳动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映在斑驳的石壁上,忽明忽暗。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,前方忽然传来 “咚咚” 的沉重脚步声,伴随着铁链拖拽的刺耳声响。陈默心中一紧,立刻将火把举高,警惕地望向墓道深处。
只见十几道身影正从黑暗中缓缓走出,他们身着破烂的寿衣,面色青灰,双眼翻白,手臂僵硬地向前伸直,一步步朝着陈默的方向挪动。“僵…… 僵尸?” 陈默瞳孔微缩,下意识地将苏青禾护在身后,握紧了腰间的佩刀。
这些 “僵尸” 越走越近,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,其中一个 “僵尸” 的寿衣被石壁勾住,它竟停下动作,僵硬地伸手去扯,动作间带着几分刻意的迟缓。陈默心中忽然生出一丝疑虑 —— 真正的僵尸若有知觉,怎会在意衣物是否破损?
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,故意将火把向旁边挪了挪,火光恰好照在最前面那 “僵尸” 的手上。只见那 “僵尸” 的指甲缝里,藏着一点新鲜的泥土,而非常年埋在地下的黑垢。更奇怪的是,它脖颈处的皮肤虽涂得青灰,却隐约能看到一丝正常的肤色,甚至有汗珠顺着耳后滑落。
“是真人假扮的!” 陈默瞬间反应过来,大喝一声,“李崇义派你们来的?”
那些 “僵尸” 听到这话,动作明显一顿,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 “僵尸” 猛地扯掉脸上的伪装,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:“既然被你看穿了,就别怪我们不客气!李大人有令,拦住所有靠近古墓的人,格杀勿论!”
话音刚落,其余 “僵尸” 也纷纷扯掉伪装,露出藏在寿衣下的短刀与铁链。原来他们是李府的死士,故意扮成僵尸,想借着古墓的阴森氛围吓退来人,若吓不退,便动手灭口。
陈默心中暗骂李崇义狡猾,却也松了口气 —— 对付活人,总比对付未知的僵尸容易。他将苏青禾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,嘱咐道:“青禾,你再忍忍,我很快就解决他们。” 说完,他拔出佩刀,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。
为首的死士挥了挥手,几人立刻挥舞着铁链冲了上来。铁链带着风声,直逼陈默的面门。陈默侧身躲过,佩刀顺势划过,斩断了其中一人的铁链。另一人死士趁机从侧面偷袭,短刀直刺陈默的后背。陈默察觉身后动静,猛地转身,刀柄狠狠砸在对方的胸口,那死士痛呼一声,倒在地上。
墓道内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,火把被撞落在地,火星四溅,照亮了双方的身影。陈默凭借着在玄静司练就的身手,辗转腾挪,不断躲避死士的攻击,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。但死士人多势众,且个个悍不畏死,陈默渐渐有些体力不支,手臂也被铁链划开一道口子,鲜血直流。
就在这时,躺在石板上的苏青禾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,手指轻轻动了动。陈默心中一喜,又多了几分力量 —— 他绝不能让这些人伤害到苏青禾!他目光扫过墓道两侧,看到石壁上有不少凸起的石块,心中顿时有了主意。
他故意卖了个破绽,让为首的死士以为有机可乘,挥刀向他砍来。陈默顺势向后一倒,脚狠狠踹向旁边的石壁,一块凸起的石块应声脱落,砸向身后的死士。那死士躲闪不及,被石块砸中肩膀,惨叫一声。陈默趁机起身,佩刀连续挥出,将剩下的几个死士逼退。
“你们不是我的对手,再不退,休怪我手下无情!” 陈默喘着粗气,刀身直指为首的死士,眼神中满是杀意。
为首的死士看着地上受伤的同伴,又看了看陈默坚定的眼神,知道今日难以取胜。他咬了咬牙,恶狠狠地说:“算你厉害!我们走!” 说完,便带着剩下的死士狼狈地退出了墓道。
陈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直到听不到脚步声,才松了口气,瘫坐在地上。他低头看了看手臂上的伤口,简单用布条包扎好,然后快步走到苏青禾身边,轻轻握住她的手:“青禾,我们安全了,马上就能找到忘忧草了。”
苏青禾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,嘴角微微动了动,却依旧没有醒来。陈默将她重新背起,捡起地上的火把,继续向古墓深处走去。墓道尽头的石棺已隐约可见,他知道,忘忧草就在那里。但他也清楚,经过刚才的打斗,李府肯定已经知晓他的行踪,接下来的路,只会更加危险。他握紧了手中的佩刀,眼神愈发坚定 ——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,他都要拿到忘忧草,救醒苏青禾。
陈默背着苏青禾,沿着墓道继续向深处走。火把的光芒在前方勾勒出石棺的轮廓,棺身布满青苔,棺盖上刻着复杂的彼岸花图案,与苏青禾手中的耳坠、苏晚璃给的玉佩纹路如出一辙。他刚要走上前寻找忘忧草,脚下却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,弯腰捡起一看,竟是一枚小巧的银锁,锁身上刻着一个 “阿” 字,边缘还挂着半截断裂的红绳 —— 这分明是孩童佩戴的长命锁,怎么会出现在古墓里?
心中的疑虑刚起,石棺旁的地面忽然传来 “咯吱” 一声轻响。陈默警惕地举起火把,照亮地面时,赫然发现石棺右侧的石板竟有一道缝隙。他放下苏青禾,双手扣住石板边缘,用力向上一掀,石板应声而起,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,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微弱的呜咽声从洞口飘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