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名突厥人见对方人多,知道讨不到好处,爬起来就往香料铺跑,关门时还不忘把桌上的黑布囊往怀里塞。陈默想追,却被周掌柜拉住:“别追!他们手里有弩箭,而且明日要运异果去感业寺,咱们正好顺着这条线,去感业寺摘婆罗花芯,给你找解药!”
陈默停下脚步,摸了摸后背的鳞片,又摸了摸腰后的短尾——刚才刀砍在鳞上没受伤,这半妖的模样,竟也成了防身的本事。他捡起地上的磁石针,确认里面录下了“解药在婆罗花芯”的对话,才跟着周掌柜往醉仙楼走。
回到后厨暗阁,周掌柜帮陈默检查后背的伤口——鳞片没破,只是护着,不然你今日就得挨一刀。明日我帮你混在运香料的马车里,一起去感业寺,你负责找食人婆罗花的花芯,我帮你望风,咱们拿到解药,你就能变回全人了。”
陈默看着自己小臂上的青鳞,指尖轻轻摩挲着——从全人到蜥蜴,再到如今的半人半妖,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,可听到“能变回全人”时,心里却没有太多狂喜,只想着:拿到解药是一方面,更要截下那些异果,不能让长孙无忌再用这东西害人,还要把感业寺的食人花也烧了,绝了突厥人的藏尸地。
他将磁石针藏回暗袋,又把袖中的镇鳞散摸出来——只剩小半包了。“明日去感业寺,得小心些。”陈默的声音还有点细碎的嘶音,却比夜里初变时清晰多了,“那食人婆罗花吃了玄镜司的同伴,摘花芯时,我去引开它的注意,你们趁机摘。”
周掌柜点头,又递给他一块干粮:“夜里先歇会儿,养足力气。不管你是半人还是半妖,咱们都是为了查长孙无忌的阴谋,没人会嫌你怪。”
陈默接过干粮,靠在暗阁的小床上,腰后的短尾轻轻晃了晃,眼睛里的青光渐渐淡了些。窗外的月色透过暗阁的缝隙照进来,落在他小臂的青鳞上,泛着淡淡的光。他摸了摸暗袋里的磁石针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明日感业寺之行,既要拿到解药,更要断了长孙无忌与突厥勾结的这条线,哪怕靠这半鳞半爪,也绝不会输。
月夜感业:暗探藏踪,箭刻狼纹
永徽元年秋夜,感业寺的月色薄得像一层霜,洒在青石板路上,连禅房的木窗棂都染了几分冷意。陈默身着灰布杂役服,腰间束着粗麻绳,手里提着半桶泔水,看似在清理寺内杂物,眼底却藏着玄镜司特有的锐利——他奉李崇密令潜入感业寺,明面上是查“先帝才人武氏旧案”,实则要暗中监视当今陛下李治,留意他与感业寺旧人的往来。
此前他已在寺里待了三日,白日里翻查寺中留存的旧档,故意对着“武氏剃度文书”反复琢磨,引得寺中老僧以为他真是来查案的官差,倒也少了几分提防。此刻夜色渐深,僧人们早已归禅房歇息,陈默提着空桶,脚步轻得像猫,绕开巡逻的小沙弥,往寺西的偏僻禅房去——那是武如意的住处,也是这几日他重点留意的地方。
刚走到老槐树下,就见武如意禅房的烛火还亮着,窗纸上映着两道相拥的身影,其中一道身着便服,身形挺拔,陈默一眼就认出是李治——陛下果然又私自来了感业寺!他立刻矮下身,藏在老槐树粗壮的树干后,右手悄悄探入袖中,摸出一枚玄镜司特制的磁石针——针身细如发丝,尾端缠着极细的铜丝,贴在木墙上,便能将屋内的对话清晰记录在针身的磁纹里,比寻常纸笔更隐蔽,也不怕被人搜出。
陈默屏住呼吸,将磁石针轻轻贴在禅房的木窗下,屋内的对话立刻透过针身传了过来,带着几分压抑的温情与决绝:“如意,朕今日在政事堂又被国舅逼了,他非要立陈王为太子,朕连半分反驳的余地都没有……”是李治的声音,带着几分疲惫。
随后便是武如意的哽咽声,软而坚定:“陛下莫急,臣妾能等。待陛下稳住朝堂,接臣妾回宫,臣妾定帮陛下想办法,绝不让国舅再这般掣肘。”
“朕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。”李治的声音沉了些,“再过几日,朕便找借口调些禁军来寺外值守,既护你安全,也能找机会接你出去——陈王那边,朕也绝不会让他轻易坐稳太子之位。”
陈默指尖微顿,磁石针已将这些话尽数记录。他正想收回针,屋内的烛火突然晃了晃,似乎有人要出来,连忙收回手,将磁石针藏进袖中贴身的暗袋里,转身装作清理槐树根的杂物,余光却盯着禅房的门。
片刻后,李治身着便服,带着两名侍卫悄悄从禅房出来,脚步匆匆往寺门去,武如意送到门口,只站了一瞬便退回禅房,烛火很快就灭了。陈默待李治的身影消失在寺门外,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决定即刻将磁石针送回玄镜司,把今日的发现禀报李崇。
出了感业寺,驿道上静得只剩虫鸣,月色洒在道旁的荒草上,影影绰绰。陈默加快脚步,右手始终按在袖中——那里藏着淬了狼毒的短刀,玄镜司执行任务,从不离防身之物。
突然,两道黑影从道旁的荒草里窜出,蒙面黑衣,手里握着弩箭,箭头泛着冷光,对准陈默的胸口就射!“小心!”陈默下意识侧身,弩箭擦着他的脖颈飞过,带起一阵冷风,颈间立刻划开一道血痕,温热的血顺着衣领往下流。
他抬手摸了摸颈间的伤口,眼神瞬间冷了下来,短刀已握在手中。两名黑衣人见一箭未中,再次拉满弩弓,陈默却注意到,第二支弩箭的箭尾,刻着一个极小的狼首纹——那是陈王忠的标识!陈王忠母微势弱,平日里看似怯懦,竟暗中养了刺客?
“你们是陈王的人?”陈默喝问一声,趁黑衣人愣神的间隙,快步上前,短刀横扫,劈向左侧黑衣人的手腕。黑衣人吃痛,弩弓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右侧的黑衣人见状,挥着刀扑过来,陈默侧身躲开,刀背狠狠砸在他的后颈,黑衣人闷哼一声,倒在地上。
左侧的黑衣人见势不妙,转身就往荒草里跑,陈默追了两步,见对方跑得极快,又怕袖中的磁石针出事,便停了下来。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弩箭,指尖摩挲着箭尾的狼首纹,心里满是凝重——陈王忠背后定有人撑腰,不然以他的势力,根本养不起突厥刺客(方才黑衣人出刀的手法,带着突厥部族的狠厉,绝非中原寻常杀手)。
陈默撕下衣角,草草包扎好颈间的伤口,将弩箭与袖中的磁石针一并收好,快步往长安城内去。月色依旧清冷,驿道上的血迹很快就会被夜露冲淡,可他心里清楚,今日之事绝非偶然——李治与武如意的私会、陈王忠的突厥刺客、长孙无忌的强势,这几股势力缠在一起,长安的暗流,怕是要更汹涌了。
他必须尽快回到“双玉当”,把磁石针交给李崇,再将弩箭上的狼首纹告知父亲——这场围绕着宫闱与朝堂的较量,玄镜司已不能只做旁观者,而陈王忠这枚看似不起眼的棋子,或许藏着更关键的阴谋。
双玉当密议:磁纹显秘,狼首牵谋
陈默赶回长安城内时,已近子时,街上的店铺早已关了门,只有“双玉当”的幌子还挂在檐下,双鱼穗子在夜风中轻轻晃,铺内亮着一盏暖黄的烛火——晚卿知道他今日要回,特意留了门。
他刚走到铺前,门就被拉开,晚卿披着件月白外衫,手里还拿着药盒,见他颈间渗血的衣角,脸色瞬间变了:“怎么伤了?是不是出事了?”说着,连忙拉他进屋,关上门,又让阿翠去灶房温些姜茶,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解开陈默颈间的包扎,用温水擦去血迹。
伤口不算深,却划得长,晚卿用棉签蘸着金疮药轻轻涂抹,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他,语气里满是担忧:“玄镜司的任务向来凶险,你可不能再这样冒失了,要是伤着要害,我……”
“我没事,只是擦了一下。”陈默握住她的手,语气放软,“今日有更重要的事,要跟爹说。”话音刚落,李崇就从账房走了出来,身着常服,却依旧带着统领的沉稳,见陈默手里攥着东西,立刻道:“进账房说,阿翠,守好门,别让外人进来。”
进了账房,陈默先从袖中掏出那枚磁石针,放在案上——针身细如发丝,在烛火下泛着淡淡的银光,尾端的铜丝还缠得整齐。随后又将那支突厥弩箭放在一旁,指着箭尾的狼首纹:“爹,这是今日在感业寺外遇刺时,刺客留下的弩箭,箭尾的狼首纹,是陈王忠的标识,而且刺客出刀的手法,是突厥部族的路数,绝非中原杀手。”
李崇拿起弩箭,指尖摩挲着狼首纹,眼神沉了沉:“陈王忠?他母微势弱,平日里在宫中连话都不敢多说,竟暗中养了突厥刺客?背后定然有人撑腰,十有八九是长孙无忌——长孙无忌要立陈王为太子,若是让你查出陛下与武如意的往来,传出去,立陈王的理由就站不住脚,所以才派人灭口。”
陈默点头,又将磁石针递给李崇:“爹,您用玄镜司的磁纹镜看看,这是今日在武如意禅房外录下的对话,陛下和武如意的私会,全记在上面了。”
李崇立刻从案下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,镜背刻着玄镜司的纹章,镜面磨得光亮,他将磁石针贴在镜面上,转动镜后的铜钮,镜中渐渐浮现出细碎的磁纹,随着转动,李治与武如意的对话清晰地传了出来:“……国舅非要立陈王为太子,朕连半分反驳的余地都没有……”“……待陛下接臣妾回宫,臣妾定帮陛下想办法……”“……找借口调禁军来寺外值守,找机会接如意出去……”
听完对话,账房里静了片刻,烛火摇曳,映着两人凝重的神色。李崇放下磁石针,沉声道:“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接武如意回宫,还要跟长孙无忌争权,陈王忠不过是长孙无忌手里的棋子,刺客刺杀你,一是怕你泄露陛下私会的事,二是想警告玄镜司,别多管闲事。”
“那接下来该怎么办?”陈默问道,“我还回感业寺潜伏吗?”
“回,不仅要回,还要更小心。”李崇抬眼,语气坚定,“你继续查武如意的旧案,表面上别露半点监视陛下的痕迹,暗中留意陛下会不会真调禁军去寺外,还有陈王忠那边的动静,看看他还会不会派刺客。另外,我明日会让人去查突厥刺客的来源,看看是通过哪个渠道进入长安的,是不是和之前李砚堂勾结突厥的路子有关联。”
正说着,晚卿端着姜茶进来,放在案上,轻声道:“爹,阿默,喝口姜茶暖暖身子,阿默伤口还没好,明日回感业寺,可得多带些金疮药,要是再遇着刺客,别硬拼,先保住自己。”
陈默接过姜茶,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,驱散了夜路的寒意,他看着晚卿,点了点头:“我知道,你放心。”
李崇看着两人,又看了看案上的磁石针与弩箭,缓缓道:“长安这趟浑水,是越来越深了。陛下、长孙无忌、武如意、陈王忠,还有背后的突厥势力,缠在一起,稍有不慎,就会引火烧身。玄镜司的职责是护长安安稳,既不能偏帮任何一方,也不能让阴谋危及朝堂,往后行事,更要慎之又慎。”
陈默将磁石针重新藏进袖中,又把弩箭交给李崇保管,喝尽杯中的姜茶,眼神坚定:“爹,我记住了。明日一早,我就回感业寺,定不会让玄镜司失望。”
夜已深,“双玉当”的烛火渐渐暗了下去,账房里的密议也告一段落。陈默躺在床上,颈间的伤口还隐隐作痛,却没半点睡意——他想起禅房里相拥的身影,想起箭尾的狼首纹,想起李崇的叮嘱,心里清楚,接下来在感业寺的日子,只会比之前更凶险,而长安的暗流,也才刚刚开始真正涌动。
陈默在杂役房攥着短刀挨到天微亮,晨钟刚撞第一声,就拎着泔水桶往厨房去——按昨日刺客的计划,今日厨房的水里该藏着迷药,他得先破了这局,才能安全撤离。
刚到厨房门口,就见水缸里的水泛着一层淡绿,指尖蘸了点尝,果然有淡淡的麻味,正是玄镜司典籍里记载的“迷魂草汁”。陈默不动声色,从袖中暗袋摸出一小包白色粉末——那是李崇给他的“解迷散”,之前查李砚堂时常用,撒一点就能中和迷药。他假装舀水擦桶,趁厨房没人,飞快将解迷散撒进水缸,搅了搅,才提着泔水桶往外走。
躲在墙角的两名突厥刺客见他“如常”提桶,以为迷药起效,悄悄跟了两步,刚要上前,陈默突然转身,短刀刀背狠狠砸在左侧刺客的后颈,对方闷哼一声倒在地上;右侧刺客见状拔刀,陈默侧身躲开,伸手扯下他腰间的织物——上面绣着极小的狼首纹,还沾着点食人婆罗花的黄汁。刺客慌了,转身就往寺外跑,陈默没追,怕暴露身份,只将晕过去的刺客捆好,藏在柴房,又把狼首织物、床底的狼首令牌都收好,才提着空桶,混在早起洒扫的沙弥里,悄悄出了感业寺。
赶回双玉当时,李崇正等着他,晚卿已温好了粥。陈默将狼首令牌、织物放在案上,又把磁石针(录有食人花刺客对话)递过去,把感业寺的事一五一十说清:“刺客供词没问,但从他们的话里能听出,长孙无忌让突厥人运了‘胡地异果’,说是要毒杀知情者,还提到会通过西市的据点转运。”
李崇摩挲着狼首织物,点头道:“醉仙楼是西市西域客商的聚集地,之前就是李砚堂与突厥对接的暗点,定是长孙无忌接手了这个渠道。你不能再以玄镜司身份行动,得伪装成帮工,潜入醉仙楼蹲守,查那‘胡地异果’的下落,还有转运异果的突厥客商。”
说着,李崇从箱里拿出一件粗布襕衫,收回他的淬毒短刀,只给了一枚小型磁石针:“藏在袖口皮革暗袋里,防刮。醉仙楼周掌柜是咱们的暗线,对接暗号是‘槐叶煮茶’,他会帮你打掩护。记住,别暴露身份,有情况先自保,再找周掌柜传信。”
晚卿帮陈默把磁石针藏好,又塞给他一小包解迷散:“万一再遇着迷药,别慌,记得用。要是实在危险,就往‘阿翠绣坊’跑,阿翠会帮你。”陈默点头,喝了碗粥,换好襕衫,便往西市醉仙楼去——从感业寺暗探到醉仙楼帮工,他的任务还没结束,长孙无忌与突厥的阴谋,还得接着查。
荒院花噬:突厥异植,狼首续谋
陈默次日一早赶回感业寺时,晨钟刚撞过三声,寺里的小沙弥正忙着洒扫,他依旧提着泔水桶,装作杂役,脚步却悄悄往寺后荒院瞥了眼——那处荒院常年锁着,昨日回寺时,竟见院门上的铜锁断了,还透着股若有若无的腐味,与寺里的苦艾味格格不入,让他多留了心。
白日里翻查武氏旧档时,陈默故意找老僧搭话:“师父,寺后那荒院,怎么常年锁着?昨日我见锁断了,还以为要清理呢。”老僧闻言,脸色骤变,连忙摆手:“不可去!那荒院几十年前就废了,里头长了些怪花,吃虫还不算,前几年有个杂役误闯,再也没出来,后来就一直锁着,断了的锁……许是野狗撞的,你可千万别靠近!”
“怪花?”陈默故作惊讶,心里却起了疑——能吞人的花,绝非中原所有,倒像之前查李砚堂时,听突厥俘虏提过的“食人婆罗花”,性喜腐肉,常被突厥部族用来掩盖尸迹,难道这荒院,藏着与突厥刺客有关的秘密?
待到入夜,僧人们都睡熟了,陈默提着空桶,绕开巡逻的沙弥,悄悄往荒院去。院门上的铜锁果然断在地上,腐味比白日里更浓,混着些腥气,顺着门缝往外飘。他从袖中摸出短刀,轻轻推开院门,月色洒在院内,荒草齐腰深,正中央竟长着三株半人高的怪花——花瓣呈暗紫色,边缘翻卷如獠牙,花芯里淌着黏腻的黄汁,几只夜虫飞近,瞬间被花瓣卷住,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,正是食人婆罗花!
陈默刚要上前,就见两道黑影从荒草里出来,正是昨日刺杀他的突厥刺客打扮,手里还拖着一具尸体,尸体穿着玄镜司的杂役服——是李崇派来暗中接应他的同伴!陈默的心猛地一沉,连忙矮下身,藏在断墙后,袖中的磁石针再次摸了出来,贴在断墙上。
“这玄镜司的人,还敢来查,幸好咱们发现得早。”左边的刺客声音粗哑,带着突厥口音,将尸体往食人婆罗花旁拖,“把他丢进去,不出半个时辰,就剩不下半点痕迹,省得被人发现。”
右边的刺客从怀里掏出一枚狼首令牌,擦了擦上面的灰:“长孙大人说了,陈王殿下的事,绝不能出岔子,那姓陈的小子(指陈默)手里有能录话的玩意儿,明日咱们再找机会,引他来荒院,让婆罗花吞了他,永绝后患!”
“放心,明日我去厨房放些迷药,他每日都去提泔水,一准能引过来。”左边的刺客说着,将尸体推向食人婆罗花,暗紫色的花瓣立刻卷了过来,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,腐味瞬间浓了几分,看得陈默指尖发紧。
就在这时,陈默袖中的短刀不小心碰到了断墙,发出“叮”的一声轻响。“谁在那儿?”右边的刺客立刻转头,拔刀就往断墙这边来。陈默知道藏不住了,猛地起身,短刀横扫,劈向刺客的手腕,同时往后退,故意往食人婆罗花的方向引——他知道这花只认活物的动静,却怕火,方才进来时,特意在袖中藏了火折子。
刺客追得急,没注意脚下的荒草,正好撞在一株食人婆罗花旁,暗紫色的花瓣立刻卷向他的胳膊,刺客疼得大叫,手里的刀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另一名刺客见状,连忙上前去救,陈默趁机掏出火折子,吹燃后扔向食人婆罗花的花茎——花茎怕火,遇火立刻蜷缩起来,卷着刺客胳膊的花瓣也松了,刺客趁机挣脱,却已被花汁灼伤,胳膊红肿一片。
“你找死!”两名刺客怒目圆睁,一起扑向陈默。陈默侧身躲开,刀背砸在左边刺客的后颈,刺客踉跄着扑向另一株食人婆罗花,这次花瓣卷得更快,直接缠住了他的腰,任他怎么挣扎都没用,没一会儿就没了动静。右边的刺客见状,吓得转身就跑,陈默追了两步,见他往寺外跑,怕追出去暴露身份,便停了下来,捡起地上的狼首令牌——令牌上除了狼首纹,还刻着一个极小的“长孙”字样,果然是长孙无忌的人!
陈默待刺客的身影消失,才快步走出荒院,将铜锁重新挂在门上,又用杂草盖住地上的血迹与火折子灰烬。他摸了摸袖中的磁石针与狼首令牌,心里满是凝重——食人婆罗花是突厥异植,长孙无忌竟通过突厥渠道将这花运进感业寺,用来掩盖杀痕,还让突厥刺客配合陈王忠,既要杀他灭口,又要掩盖与突厥的勾结,这背后的阴谋,比他想的更可怕。
回到自己的杂役房,陈默将狼首令牌藏进床底的暗格里,又检查了袖中的磁石针——白天录下的老僧话、夜里录下的刺客对话,都完好地存在磁纹里。他知道,这荒院的食人花与狼首令牌,都是关键线索,必须尽快禀报李崇,只是明日刺客还要引他去荒院,他若突然离开,定会引起怀疑,只能再等一晚,待明日躲过刺客的算计,再悄悄回双玉当。
窗外的月色依旧清冷,杂役房里的烛火亮了一瞬便灭了。陈默躺在床上,耳边仿佛还能听到荒院里食人婆罗花“滋滋”的声响,手里攥着短刀,眼神坚定——无论这感业寺藏着多少凶险,无论长孙无忌的阴谋有多狠,他都要查下去,绝不能让玄镜司的同伴白死,更不能让突厥的异植与阴谋,在长安的土地上横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