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黑风渡阻祭(1 / 2)

陈默初破星陨局

朔风卷着焦土掠过黑风渡,陈默的黑衣劲装下摆被刮得猎猎作响,靴底碾过尚未冷却的炭粒,咯吱声在死寂的渡口格外刺耳。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怪味,远处祭坛上跳动的幽蓝火焰,正透过他左眼的单筒望远镜,在视网膜上烙下诡异的光痕——那火焰竟不是凡火,每一次跳动都顺着祭坛刻满符文的石缝,往地底渗去一丝黑紫色的雾气。

他伏在断墙后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悬挂的活字铜模,冰凉的铜面刻着“镇”字纹路——这是他昨夜刚打磨好的备用件,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慰藉。望远镜里,星陨阁主李嵩的鹤发在风里飘得张扬,那张童颜般的脸上没有丝毫温度,左眼嵌着的青铜罗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,指针每指过一个方位,缠绕在他右掌的星陨锁链便收紧一分。

锁链另一端,谢昭雪被牢牢绑在祭坛中央的黑曜石柱上。她一身红衣被风吹得紧贴身躯,发间金铃随着挣扎不断轻响,却被锁链的寒气冻得发哑。陈默的目光落在她左肩——那里的沙魔图腾正被幽蓝火焰映得隐隐发烫,暗褐色的纹路像活物般蠕动,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肉。他攥紧了弩机,指节泛白:昨夜截获的星陨阁密信说得明白,一旦沙魔图腾被幽冥火唤醒,谢昭雪的血脉便会成为开启幽冥界的钥匙,届时整个关中都要沦为鬼怪巢穴。

李嵩终于停下了踱步,枯瘦的手指捏着晦涩的诀印,口中念念有词。祭坛石缝里的黑紫雾气骤然翻涌,地底传来沉闷的嘶吼,一道蛛网状的裂缝在祭坛中央缓缓展开,幽绿的光从裂缝里渗出来,舔舐着谢昭雪的裙摆。

“就是现在。”陈默低喝一声,左手飞快卸下腰间的活字铜模,将藏在铜模夹层里的二进制棱镜扣进弩机卡槽。棱镜是他用西域琉璃磨制的,六面都刻着墨家传下的折射纹路,此刻被夕阳斜照,竟在弩机上映出细碎的彩虹。他屏住呼吸,右眼贴紧弩机瞄准镜,十字准星稳稳锁在祭坛东南角的阵眼——那是他刚才观察到的,唯一没被火焰覆盖的符文石。

“起!”李嵩的喝声刚落,裂缝里的吸力骤然增强,谢昭雪的红衣被扯得几乎变形,金铃终于崩断了一根,叮当作响地滚进裂缝。

陈默扣下扳机。

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弩机口迸发,不是寻常箭矢的轨迹,而是如利剑般笔直的光柱——二进制棱镜将夕阳的光线折射成单一频段,瞬间穿透了风与火焰的阻碍。只听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祭坛东南角的符文石应声碎裂,幽蓝火焰像是被抽走了魂魄,瞬间萎靡下去,地底的嘶吼戛然而止,那道蛛网状的幽冥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,最后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风里。

李嵩猛地转身,左眼的青铜罗盘转速骤然失控,指针疯狂乱颤,黑袍下摆绣着的暗金色星轨纹路,竟以从领口往腰间的顺序,一寸寸褪成死灰色。他捂着胸口闷哼一声,嘴角溢出一丝黑血,看向断墙方向的眼神淬了毒:“竖子!你毁我千年布局!”

陈默早已收起弩机,右手按在腰间的活字铜模上,随时准备应对突袭。他看着李嵩身后涌来的星陨阁弟子——那些人个个面覆黑巾,手中握着泛着寒光的链刃,却在李嵩的手势下顿住了脚步。

“走!”李嵩咬着牙,黑袍一甩,袖中飞出三枚黑色烟弹,落地瞬间炸开浓黑的烟雾。等烟雾散去,祭坛周围已空无一人,只剩被解开锁链的谢昭雪,扶着黑曜石柱缓缓坐下,红衣上沾着的幽蓝火星,还在滋滋地灼烧着布料。

陈默从断墙后走出,风卷着焦土落在他肩头。他走到谢昭雪面前,弯腰捡起地上那枚崩断的金铃,递过去时才发现,女孩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,左肩的沙魔图腾虽已平息,却仍残留着淡淡的灼热感。

“多谢。”谢昭雪的声音有些沙哑,金铃在她掌心轻轻晃动,与远处的风声交织在一起,竟有了几分安定人心的意味。

陈默摇摇头,目光重新投向祭坛——石缝里还残留着几缕黑紫色的雾气,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,星陨阁的债,迟早要算清楚。

密室困局:图腾微光破机关

刚扶着谢昭雪站稳,祭坛地面突然剧烈震颤。黑曜石柱发出“咔啦”的脆响,陈默只觉脚下一空,整个人被一股巨力往下拽——竟是李嵩早设好的陷阱,祭坛中央的石板是翻板机关,边缘还缠着未消散的星陨锁链余劲,将两人死死裹住,往暗格里坠去。

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,后背便撞上了冰冷的石地。陈默下意识将谢昭雪护在身下,手肘擦过粗糙的石壁,磨出一片红痕。等尘埃落定,他撑着地面坐起,才发现身处一间四方密室,石墙足有两人高,顶上嵌着几盏暗灯,昏黄的光线下,能看到墙面上刻满了与祭坛同源的星陨符文,只是这些符文泛着青黑色的光,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。

“咳……”谢昭雪靠在他肩头轻咳,红衣下摆沾了不少石屑,左肩的沙魔图腾又开始发烫,暗褐色纹路比刚才更清晰,“这是星陨阁的困魂阵,我小时候在族里的古籍上见过——一旦关上,石墙会慢慢收缩,直到把人碾成肉泥。”

陈默刚摸出火折子点亮,就听见石墙传来沉闷的挤压声,缝隙里渗出水珠,滴在黑曜石板上,溅起细小的灰。他起身走到墙边,指尖触碰符文,只觉一股寒气顺着指尖往骨髓里钻,火折子的光在符文前竟暗了几分。“还有别的机关?”他问。

谢昭雪扶着石壁站起来,目光扫过四面墙,突然停在正前方:“你看那面墙的中央——有个凹槽,形状和你腰间的活字铜模很像。”

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果然见青黑符文中间,嵌着一块巴掌大的凹槽,边缘刻着“锁”字纹路,与他铜模上的“镇”字恰好成对。他立刻解下腰间的活字铜模,刚要往凹槽里放,谢昭雪突然拉住他的手腕:“等等!古籍上说,困魂阵有‘双生眼’,只按一个阵眼会触发毒雾,得先找到另一个对应的‘启’字槽。”

话音刚落,密室顶部突然传来“簌簌”声,几块石板缓缓打开,细小的黑紫色雾气从缝隙里飘下来——正是之前祭坛下的幽冥雾,落在地上竟腐蚀出细小的坑。

“没时间了。”陈默将火折子塞进谢昭雪手里,“你盯着图腾,它对幽冥气敏感,说不定能感应到‘启’字槽的位置;我去试铜模,一旦有动静你立刻喊我。”

谢昭雪点头,指尖轻轻按在左肩图腾上,图腾的温度骤然升高,暗褐色纹路竟朝着右侧石壁的方向延伸。“这边!”她急忙开口,“右侧墙中间,符文颜色比别的地方浅!”

陈默立刻冲过去,果然见右侧墙中央有块浅青色的符文区,形状与“锁”字槽一模一样。他掏出备用的活字铜模——这枚刻的是“破”字,是他为应对突发状况准备的——深吸一口气,左手将“镇”字铜模按进“锁”字槽,右手同时把“破”字铜模推入浅青符文区。

“咔嗒”两声轻响,石墙上的青黑符文瞬间暗下去,顶部的毒雾停止了飘落。但还没等两人松口气,密室突然剧烈摇晃,地面裂开一道缝隙,无数尖锐的石刺从缝里冒出来,朝着两人脚下刺去。

“是延迟机关!”谢昭雪惊呼,图腾的纹路突然疯狂跳动,她猛地拽住陈默的胳膊,往密室角落扑去,“阵眼在顶上!那些暗灯——是用幽冥石做的,棱镜能破!”

陈默瞬间反应过来,立刻摸出弩机和二进制棱镜,将棱镜嵌入卡槽。他抬头看向顶部暗灯,只见三盏暗灯呈三角分布,中间的那盏正泛着幽绿的光——那是阵眼的核心。他踩着凸起的石壁往上爬,石刺在身后追着他的脚跟,好几次差点划破裤腿。

等爬到足够高度,他转身对着中间的暗灯扣下扳机。白光再次迸发,精准地击中幽绿暗灯,暗灯瞬间碎裂,里面的幽冥石变成粉末。石刺停止了上升,石墙的挤压声也彻底消失,正面墙缓缓向一侧打开,露出外面的夜空——原来密室竟藏在祭坛地下,出口正对着黑风渡的渡口,远处隐约能看到星陨阁残部遁走的黑影。

陈默跳下来,伸手拉起谢昭雪。两人刚走出密室,身后的石门就“轰隆”一声关上,彻底封死了入口。夜风卷着焦土吹来,谢昭雪发间剩下的金铃轻轻作响,她看着陈默手肘的伤口,从怀里掏出一小瓶药膏递过去:“这是族里的止血膏,能治外伤。”

陈默接过药膏,指尖碰到她的手,才发现她的手还在发凉。他抬头看向远处的黑影,握紧了弩机:“李嵩跑不远,他丢了开启幽冥界的钥匙,肯定还会回来找你。接下来的路,我送你回沙魔族地,那里有图腾结界,能护你安全。”

谢昭雪点头,红衣在夜色里像一团跳动的火。她看着陈默的侧脸,突然轻声说:“多谢你,不止是今天——如果不是你,我可能早就成了星陨阁的祭品。”

陈默愣了一下,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:“举手之劳。毕竟,我还没见过能让沙魔图腾认主的人,可不能让你就这么没了。”

夜风里,金铃声和铜模的轻响交织在一起,两人并肩朝着渡口外走去,身后是彻底沉寂的祭坛,前方是尚未可知的险路,但此刻彼此的脚步声,却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人安心。

夜风卷着渡口的水汽,吹得岸边芦苇沙沙响,谢昭雪盯着那片晃动的银白,脚步忽然慢了下来。她指尖无意识攥紧红衣衣角,左肩的沙魔图腾还留着余温,恍惚间竟像是回到了十岁那年——沙魔族的湿地边,阿娘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,芦苇花落在发间,阿娘笑着说“昭雪的图腾是族里最亮的,以后定能护着大家”。

“怎么了?”陈默注意到她的失神,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芦苇丛,指尖的药膏还没拧开,“累了?前面有艘老船,我们可以歇会儿。”

谢昭雪摇摇头,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:“小时候族里的湿地也长这样的芦苇,每到霜降,阿娘会带我摘苇花编穗子,挂在图腾柱上。那时候我总问,图腾真的能挡灾吗?阿娘说能,可后来星陨阁的人烧了湿地,毁了图腾柱,阿娘她……”话到末尾,她的声音忽然哽住,指尖掐进掌心,却没注意到陈默悄悄放慢了脚步,把药膏塞进她手里。

陈默没提安慰的话,只是走到老船边,伸手拂去船舷上的灰。月光落在船板的旧木纹上,他忽然开口:“我第一次用活字铜模,是在十六岁。那时候跟着师父去漠北追盗模的贼,夜里在戈壁迷路,只剩半盏油灯。师父说,铜模不仅是工具,更是念想——他总想着找回丢失的‘守’字模,就能回江南见师娘了。”

谢昭雪抬眼看他,只见他指尖划过船舷上一道浅痕,语气比刚才软了些:“后来师父没等到那一天,临终前把铜模交给我,说‘以后别一个人硬扛’。我以前总不信,觉得自己能应付所有事,直到今天在密室里,你喊我‘等等’的时候,我才明白他的意思。”

风又吹过芦苇,这次却没那么凉了。谢昭雪低头看着掌心的药膏,是沙魔族特有的琥珀色,和阿娘以前给她的一模一样。她忽然抬手,轻轻按了按陈默手肘的伤口:“这个药膏很管用,阿娘说过,涂了它,再深的伤都能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