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瑶刚跨进门槛,忽然像被抽了骨头般软下去,手里的绣样“哗啦”散在地上。青黛忙伸手扶她,却见阿瑶的指尖死死攥着片深青锦缎,锦缎边缘凝着点暗红,在烛火下泛着滞涩的光——那不是院里的料子,倒像是西市胡商卖的波斯锦。
“你怎么了?”青黛的声音发紧。阿瑶张了张嘴,喉咙里只挤出细碎的气音,眼睛直勾勾盯着正厅的方向,瞳孔里映着摇曳的烛火,竟像是见了什么骇人的东西,浑身僵得连指尖都动不了了。
而正厅里,皮影戏的锣鼓声还在响,院主的笑声混在里头,透过雕花窗棂飘出来,落在阿瑶僵冷的脸上,竟比门外的雪还要寒。
青黛忙将阿瑶拖到廊下的暗影里,指尖触到那片波斯锦时,只觉冰凉黏腻——方才烛火太暗没看清,此刻借着廊下挂着的气死风灯才发现,那暗红竟不是染的色,是早已凝住的血!血渍边缘还缠着根极细的银线,线头上缀着半颗碎玉,青黛的心猛地一沉——这碎玉是上月失踪的绣工阿珠常戴的,当时院主说她偷了坊里的金线跑了,怎么会缠在阿瑶带回来的锦缎上?
“阿瑶,你看着我!”青黛攥住她的手腕,指腹按在她的脉门上,只觉脉象乱得像团缠麻,“阿珠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儿?这锦缎……是哪儿来的?”
阿瑶的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响,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正厅的雕花窗。青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恰好见院主从窗内探了探头,手里把玩着个赤金酒壶,脸上的笑比方才更盛,可那双眼睛却没看戏台,反倒直勾勾往廊下扫来。青黛慌忙将阿瑶往柱子后藏,指尖刚碰到阿瑶的衣襟,竟摸出个硬邦邦的东西——是块巴掌大的木牌,上面刻着“崇业坊胡记”四个字,边缘还沾着点黑灰,像是从火里捡出来的。
崇业坊的胡记?那不是上月走水的胡商铺子吗?当时官府说烧得干干净净,连掌柜的尸体都没找着,怎么会有木牌在阿瑶身上?
正厅的皮影戏忽然停了,院主的声音隔着风飘过来:“青黛,方才是不是你开的侧门?外头冷,怎么不进来暖着?”
青黛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,刚要应声,怀里的阿瑶忽然猛地挣扎起来,指着正厅的方向,嘴唇哆嗦着吐出三个字:“灯……灭了。”
青黛抬头一看,正厅里的烛火不知何时灭了大半,只剩戏台旁两盏残灯,将皮影人的影子拉得老长,竟像是个个吊在半空的人影。更骇人的是,戏台后忽然传来阵细碎的脚步声,不是院里人的软底鞋,倒像是胡商常穿的皮靴,踩在青砖上“噔噔”响,每一声都敲在青黛的心上。
院主的笑声又响了,可这次却没了暖意:“青黛,把人带进来吧——既然阿瑶都看见了,躲着也没用。”
青黛抱着阿瑶往后缩,却见侧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,两个穿黑衫的汉子站在门口,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弯刀,刀身上还沾着点未干的血。阿瑶“哇”地哭出声,死死抓住青黛的袖子:“他们……他们杀了胡掌柜!那锦缎……是胡掌柜身上的!”
风忽然大了,廊下的气死风灯“啪”地灭了一盏,剩下的那盏灯影里,正厅的门缓缓打开,院主站在门内,手里的赤金酒壶不知何时换成了柄匕首,匕首尖上的血珠滴在青砖上,晕开一小片暗红,竟与波斯锦上的血一模一样。
静安院余诡·红烛疑影
腊月初八,平康坊东头的刘宅挂遍了红绸,鼓乐声裹着雪粒子飘出半条街——刘海柱今日大婚。这刘押司原是京兆府的捕快,因破了几桩小案升了职,娶的是坊里织锦铺的苏家娘子,按理说该是桩全坊称羡的喜事,可青黛扶着阿瑶跨进刘宅门槛时,总觉那满院红烛烧得有些刺眼。
阿瑶的身子还没大好,被暖阁里的熏香一呛,忍不住咳了两声。青黛忙替她拢了拢披风,眼角却瞥见新娘苏娘子头上的金步摇——那步摇的坠角竟嵌着半颗碎玉,玉色青白,边缘还留着道细痕,与上月从阿瑶锦缎上摘下的、属于阿珠的碎玉一模一样!
“你看那玉……”青黛的声音压得极低,阿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脸色“唰”地白了,指尖死死掐进掌心。恰在此时,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,青黛回头,竟见院主穿着一身朱红贺服,手里捧着匹流光溢彩的波斯锦,笑着走进来:“刘押司大喜,某特来送份薄礼——这锦是西市新到的货,给新人做床幔正好。”
那锦缎的花色、质地,与阿瑶当初带回的那片沾血锦缎分毫不差!青黛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,刚要开口,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按住了胳膊——是刘海柱。他穿着大红喜袍,脸上带着笑,眼神却冷得像冰,悄悄往青黛手里塞了个纸团,又朝院主的方向递了个隐晦的眼色。
青黛展开纸团,上面只写了“按计行”三个字,墨迹还未干。她忽然想起前日刘海柱找她时说的话——他早就怀疑院主与阿珠失踪、胡掌柜焚店案有关,办这场婚礼,本就是为了引院主现身。
拜堂的吉时到了,司仪唱着“夫妻对拜”,苏娘子的头垂得极低,步摇上的碎玉晃来晃去,阿瑶看得浑身发颤,忽然尖声喊道:“那玉是阿珠的!你从哪儿得来的?”
满院的鼓乐瞬间停了,院主的笑僵在脸上,刚要开口辩解,院门外忽然冲进一队官差,为首的正是京兆府的李参军:“奉府尹之命,捉拿走私波斯锦、谋害阿珠与胡掌柜的凶手!”
院主脸色骤变,猛地从袖中抽出匕首,就要往苏娘子身上刺去——他原是想拿苏娘子当人质,却没料到刘海柱早有防备,一把攥住他的手腕,将匕首夺在手中。“你以为苏娘子是真的嫁我?”刘海柱冷笑,扯下苏娘子的头纱,露出一张清秀的脸——竟是之前失踪的绣工阿珠!
“我根本没跑,是他把我藏在胡记的暗格里,还杀了胡掌柜灭口!”阿珠的声音带着哭腔,从袖中摸出块木牌,正是刻着“崇业坊胡记”的那块,“这是胡掌柜死前塞给我的,说能证明院主走私的罪证!”
院主还想挣扎,却被官差按在地上。青黛扶着阿瑶走到近前,阿瑶看着地上的院主,又看了看阿珠手里的木牌,终于松了口气,身子软在青黛怀里。暖阁里的红烛还在烧,烛油顺着烛台往下滴,像是在冲刷这连日来的阴霾。刘海柱走到阿珠身边,将那匹波斯锦扔在院主面前:“你用这锦藏了多少私货,害了多少人,今日总算该清算了。”
院主垂着头,一声不吭,只有风卷着雪粒子从门外进来,吹得满院红绸簌簌作响,像是在为这场迟来的真相,低低地叹了口气。
静安院余诡·红烛破局
阿珠卸下头冠上的碎玉,指尖还在发颤,满院宾客早已哗然——谁也没想到,这桩喜宴上的新娘竟会是“失踪”多月的绣工阿珠。官差将院主死死按在青砖上,他却忽然抬着头狂笑:“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完了?真正的苏家娘子……早就见不到今日的太阳了!”
这话像块冰砸进人群,刘海柱脸色一沉,攥住阿珠的手腕:“你可知苏娘子被藏在何处?”阿珠咬着唇,目光扫过院角堆着的波斯锦——那是院主方才送来的贺礼,锦缎边缘还沾着点潮湿的泥土。“胡记暗格里……我被关着时,听过他跟手下说,要把苏娘子藏去同个地方!”
众人跟着刘海柱往后院跑,雪地里的脚印杂乱交错,阿瑶扶着青黛,远远看见刘海柱在柴房的墙角蹲下,指尖抠着砖缝里的锦缎碎片——正是波斯锦的料子。“暗格就在这底下!”官差们撬开青砖,果然露出个黑沉沉的洞口,洞里飘出淡淡的熏香,与苏娘子平日用的百合香一模一样。
刘海柱提着烛台往下走,台阶上积着薄灰,却有新鲜的脚印印在灰上。走到尽头,烛火忽然晃了晃——前方的石壁上挂着块波斯锦,锦后隐约有呼吸声。他伸手掀开锦布,只见苏娘子被绑在石椅上,嘴里塞着布条,眼里却亮着光,见人进来,竟用力晃了晃手腕——她的袖口露出半截麻纸,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。
青黛忙上前解开绳索,苏娘子吐掉布条,第一句话便是:“这是院主走私波斯锦的账本!”她展开麻纸,上面记着每月从西市胡商手中收锦的数量、藏货的地点,甚至还有几行小字,写着“阿珠知太多,需除之”“胡掌柜贪利,焚店灭口”——原来苏娘子早察觉院主与胡记的勾当,假意应下婚事,就是想找机会偷账本,却没料到被院主提前绑了。
此时前院的红烛已燃过半,烛泪顺着烛台堆成小丘。官差押着院主过来,见了账本,他终于瘫软在地,再也没了方才的狂傲。阿珠走到苏娘子身边,将那半颗碎玉递过去:“这是你之前落在织锦铺的,我捡到后一直收着,没成想倒成了证据。”苏娘子接过碎玉,眼眶发红:“多亏了你,我才能活着出来。”
雪不知何时停了,晨光透过柴房的窗棂照进来,落在满地的波斯锦碎片上,那些曾沾过血、藏过罪的锦缎,此刻竟被晨光染得柔和。青黛扶着阿瑶站在门口,看着刘海柱将账本交给李参军,看着阿珠与苏娘子相携走出柴房,忽然觉得,这满院的红烛并非刺眼,而是在为这场迟来的真相,燃尽最后一丝阴霾。
静安院余诡·锦铺春心
惊蛰过后,平康坊的织锦铺终于开了门。苏娘子坐在铺内的竹案后,指尖捻着蜀锦的金线,阳光透过雕花窗,将锦面上的缠枝莲照得透亮。青黛和阿瑶坐在一旁缝补绣样,时不时抬头看她——自上月院主伏法、苏家娘子平安归来后,这铺子总算恢复了往日的暖意。
“苏娘子,劳烦取匹月白锦。”门口传来清朗的声音,苏娘子抬头,见是个穿青布襕衫的书生,眉目清俊,手里握着卷书,袖口还沾着点墨痕。青黛凑到阿瑶耳边轻语:“是柳秀才,前几日京兆府审院主案时,他还来做过证,说曾见院主与胡商私下交易呢。”
柳秀才走到案前,目光却没落在锦缎上,反倒盯着苏娘子指间的金线:“听闻上月苏娘子为证院主罪证,冒险藏了账本,这般胆识,实在令人敬佩。”苏娘子指尖一顿,将锦缎递过去,脸上微红:“不过是尽己所能,倒是柳秀才仗义作证,才让案情快些水落石出。”
阿瑶看得有趣,故意咳嗽两声:“柳秀才买月白锦,是要做春闱的襕衫吗?”柳秀才闻言,耳根竟也红了,握着锦缎的手紧了紧:“是……也想给家中长辈做件夹袄,苏娘子的手艺,平康坊里人人称赞。”他说这话时,目光落在苏娘子的发间——她今日只插了支素银簪,却比那日喜宴上的金步摇更显清丽。
正说着,门外忽然传来马蹄声,是刘海柱带着两名官差路过。他见铺内情形,笑着打趣:“柳秀才这是第几回来看锦了?再犹豫,苏娘子的好料子可要被别人订走了。”柳秀才被说得窘迫,忙掏出银钱付账,临走时却又回头:“苏娘子,明日我再来取锦……若不忙,想请教些织锦的纹样,家中小妹也想学绣活。”
苏娘子点头应下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,指尖竟有些发烫。青黛凑过来笑:“这柳秀才,哪是问纹样,分明是想多见你几面呢。”阿瑶也跟着笑,铺内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着光,竟比往日更暖了几分。
谁料柳秀才刚走没多久,刘海柱又折了回来,脸色比方才沉了些:“苏娘子,院主的同党还没抓全,近日若有人来铺里问些奇怪的话,记得及时告诉我。”苏娘子收起笑意,点头应下——她知道,这场风波还没完全过去,但此刻铺内的暖意,还有柳秀才方才的眼神,让她忽然觉得,往后的日子,总会慢慢好起来的。
暮色染透窗棂时,苏娘子正在后院晾晒新织的蜀锦。忽闻前堂传来叩门声,青黛隔着竹帘唤她:娘子,王都尉家的夫人求见。苏娘子一愣——王夫人是她未出阁时的手帕交,自嫁去河西节度使府后已有半年未见。
绕过屏风,却见王夫人身边立着位玄色锦袍的男子,腰间玉佩形制甚奇,正是她夫君的副将沈云舟。三人均是一愣,沈云舟率先拱手:嫂夫人安好,末将护送王夫人回府,不想途中遇雨,冒昧借贵处暂避。苏娘子注意到沈云舟袖口沾着泥点,而王夫人鬓边的金丝步摇歪得可疑。
青黛引着二人往花厅去,苏娘子却发现廊下丫鬟们交头接耳。阿瑶趁倒茶时低声道:方才见沈将军的坐骑鞍鞯上系着夫人惯用的茜素罗帕。话音未落,前堂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。苏娘子快步过去,只见沈云舟攥着王夫人的手腕,茶盏碎在二人脚边。
嫂夫人见谅,沈云舟松开手后退半步,内子前日染了时疫,在下见王夫人佩戴的香囊形制眼熟,一时失态。王夫人抚着腕间红痕勉强笑道:云舟将军多虑了,这香囊是河西带来的......话未说完,外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刘海柱的声音在门口炸响:苏娘子!京兆府刚查获......
沈云舟突然拽住王夫人扑向后窗,雕花窗棂轰然碎裂的刹那,苏娘子瞥见沈云舟腰间露出半截账册——正是上月她冒险藏起的院主私账!三人滚落在青石板上时,沈云舟反手锁住王夫人咽喉,利刃抵住她鬓角:苏娘子,把剩下的账本交出来!
雨幕中传来箭矢破空声,柳秀才握着弓箭从屋脊跃下,箭镞却在触及沈云舟时偏了半寸——王夫人突然咬住沈云舟持刀的手,鲜血顺着她嘴角滑落:快走!莫让他们拿到账本!苏娘子在混乱中摸到沈云舟掉落的账册,突然发现内页夹层里藏着幅刺绣,针脚竟是王夫人的独门技法。
原来你早就知道......王夫人望着苏娘子手中的绣帕惨笑,沈云舟趁机踢飞她手中的匕首。千钧一发之际,柳秀才的第二支箭穿透沈云舟右肩,而苏娘子将账本掷向火海——那是她昨夜依照原账册伪造的诱饵。
雨停时,刘海柱带着衙役围住宅院。王夫人倚在断墙上咳嗽不止,苏娘子蹲下身替她整理歪斜的步摇:你早该来找我。王夫人握住她的手,掌心躺着半块玉珏:这是当年院主给沈云舟的信物......话未说完,外头突然传来孩童的啼哭,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从柴房冲出来,扑进王夫人怀里。
柳秀才蹲下身查看小女孩颈间的金锁,突然僵住——锁面上錾刻的纹样,与他前日在城南当铺见过的当票印记一模一样。
戌时梆子响过三声,平康坊的更夫正要点灯,忽见三个灰袍尼姑提着油纸灯笼踉跄而来。为首的老尼鬓发皆白,腰间挂着串星月菩提念珠,在雨水中泛着幽光:阿弥陀佛,贫尼静虚,冒昧求见苏施主。
苏娘子正在后院安抚受惊的小女孩,听见前堂骚动,刚走到廊下便被青黛拦住。阿瑶指着窗外发抖:娘子快看,那老尼手里的念珠......借着灯笼微光,苏娘子看见菩提子上隐约刻着梵文陀罗尼,与上月在院主密室搜到的经卷残页纹路一般无二。
柳秀才从梁上跃下,将短刀藏进袖中:我去会会她们。刚推开屏风,却见静虚师太突然栽倒在地,袈裟滑落半截,露出左臂上的朱砂胎记——竟是朵半开的缠枝莲!王夫人抱着小女孩从柴房冲出来,手中玉珏突然发出蜂鸣,与老尼颈间的铜铃共振。
阿弥陀佛,第二个尼姑掀开斗笠,露出半边烧伤的脸,苏施主可还记得三年前寒山寺的火灾?苏娘子猛然想起,那年随夫君去寒山寺进香,曾遇歹徒纵火,有位年轻比丘尼为救她被严重烧伤。此刻那尼姑掏出半块玉珏,与王夫人手中的碎片严丝合缝。
账本在何处?第三个尼姑突然出手扣住阿瑶咽喉,匕首抵住她后颈。苏娘子注意到尼姑指尖染着靛蓝,正是院主私印所用的特殊染料。柳秀才的箭镞抵住尼姑眉心:放下刀,不然你会比她们先死。话音未落,房梁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,三个尼姑同时倒地抽搐,嘴角溢出黑血。
是西域奇毒七日蝶王夫人捡起尼姑遗落的铜铃,铃内藏着张纸条,她们本想嫁祸给我们。苏娘子展开纸条,只见上面用朱砂写着:三月十五,白马寺舍利塔见。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照在纸条上,舍利塔三字突然浮现出血色纹路。
小女孩突然挣脱王夫人怀抱,捡起老尼的念珠套在颈间。柳秀才发现念珠孔洞里卡着张当票,正是城南德隆当铺的票根,日期赫然是今日。更夫在外头敲着梆子高喊: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——苏娘子望着窗外摇曳的灯笼,忽然想起方才尼姑们的鞋履虽沾着雨水,却无泥泞,分明是从干燥处而来。
柳公子,她将当票塞进他掌心,明日去德隆当铺走一趟。转身时,发现小女孩正用炭笔在地上画着什么,凑近一看,竟是座九层宝塔,每层檐角都挂着铜铃。王夫人突然按住她的肩膀,声音发颤:这是寒山寺的藏经阁,当年......
后巷突然传来梆子断裂声,刘海柱带着衙役撞破院门,却见三个尼姑尸体正在快速腐化,皮肤下隐约有蝶形光斑游走。苏娘子攥紧袖中的玉珏,听见西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——是柳秀才打翻了她晨起煮药的陶罐,罐底刻着的莲花纹与老尼的胎记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