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氏微微颤抖着回答:“这是家母临终所遗,说是祖上流传之物,民妇实在不知有何特殊之处。”京兆尹又追问起那半片金箔,郑氏一脸茫然,坚称自己并不知晓金箔之事,只道是在混乱中不知如何就滑落出来。
与此同时,那几个醉汉也被分别审讯。醉汉张三含糊不清地交代,他是在平康坊的一家暗巷酒馆,听一个神秘人说起那金蟾坠子,说若能抢到便有重赏,至于缘由,那神秘人并未透露。
京兆尹思索一番,觉得此事绝非偶然。这看似普通的街头调戏事件,背后竟牵扯出失踪案与机密大案,难道是有人故意设局?
而另一边,那位出手相助的书生,并未离去。他在府衙外徘徊,心中同样疑虑重重。书生名叫苏逸,本是来长安参加科考,自小喜好探究各类奇案。今日之事让他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。
苏逸寻思着,那少妇看似柔弱,却在危急时刻能如此镇定,还知晓报官,而醉汉们似乎对那金蟾坠子志在必得。他决定暗中调查,或许能解开这重重谜团。
苏逸先来到平康坊,那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风月场所,鱼龙混杂。他四处打听张三口中的暗巷酒馆,终于在一处偏僻角落寻到。酒馆内昏暗潮湿,酒客们皆是些形迹可疑之人。
苏逸佯装成寻欢作乐的公子哥,点了一壶酒,与周围人攀谈起来。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,他得知近日有个外来的神秘人,常在此酒馆出没,出手阔绰,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大事。
正当苏逸准备深入打听时,酒馆突然安静下来。一个身披黑袍的人走了进来,此人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。苏逸心中一动,莫非此人就是醉汉口中的神秘人?黑袍人扫视一圈,目光在苏逸身上停留片刻,便径直走向里间。
苏逸按捺不住好奇心,悄悄跟了过去。却发现里间有一道暗门,黑袍人进入后,暗门缓缓关闭。苏逸四处寻找机关,终于在墙壁的一处缝隙中发现端倪,轻轻一按,暗门再次打开。
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,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。苏逸小心翼翼地前行,通道尽头是一个密室。他透过门缝望去,只见黑袍人正与几个西域打扮的人交谈,桌上摆满了各种地图和信件,其中一张,赫然画着那金蟾坠子的模样,旁边还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。
苏逸正看得入神,突然,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……
苏逸心脏猛地一缩,缓缓转过头,竟看到一位面容冷峻的老者。老者身着一袭青灰色长袍,衣角绣着繁复暗纹,眼神中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。苏逸心中暗叫不好,刚想挣脱,老者却低声说道:“莫动,不想死就跟我走。”
不等苏逸回应,老者便拉着他迅速沿通道返回,出了酒馆,拐进一条曲折小巷。七绕八绕后,他们来到一座看似普通的小院。进了院子,老者才松开苏逸,上下打量他一番,问道:“你这书生,为何要卷入这等危险之事?”
苏逸定了定神,将今日在西市所见所闻如实相告,末了还诚恳说道:“晚辈自幼对各类奇案着迷,见此事背后定有隐情,便忍不住追查,还望前辈告知一二。”
老者微微皱眉,沉思片刻后说道:“此事说来话长,那金蟾坠子绝非普通物件。相传它是打开西域一座神秘宝库的钥匙,库中藏有能改变天下局势的宝物。近年来,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寻觅。而那李嵩案卷,更是与朝廷内部一场权力争斗相关。有人想借此找到能扳倒对手的证据,这才引出一系列事端。”
苏逸听得瞠目结舌,没想到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复杂的局势。老者接着说:“那黑袍人是西域一神秘组织的爪牙,他们与朝中某些势力勾结,妄图获取金蟾坠子与李嵩案卷中的机密,以谋私利。”
就在此时,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。老者脸色一变,说道:“不好,定是他们发现你了。”话音刚落,院门便被猛地撞开,一群黑衣人手持利刃冲了进来。为首之人正是苏逸在密室中见到的黑袍人,他阴恻恻地笑道:“好啊,没想到你这小子还能找到这儿,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!”
黑衣人迅速将小院包围,步步紧逼。苏逸心中虽惧,但还是握紧了手中的竹简,准备拼死一搏。老者却神色镇定,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竹筒,往空中一抛。竹筒炸裂,喷出一股五彩烟雾。黑衣人吸入烟雾后,顿时咳嗽不止,行动也变得迟缓起来。
苏逸趁机与老者顾临杀出重围,骑上备好的马匹,朝着长安城郊奔去。一路上,黑衣人紧追不舍。眼看就要摆脱追兵,前方却突然出现一条大河拦住去路。河水湍急,根本无法泅渡。
黑袍人(墨魇)率众追至,得意地大笑:“看你们还往哪儿跑!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河面上突然出现一艘小船,船头站着一位白衣少女,她高声喊道:“快上船!”苏逸与老者来不及多想,急忙上船。小船如离弦之箭般向对岸驶去,黑衣人在岸边气得跺脚,却也无可奈何。
抵达对岸,苏逸喘着粗气向少女道谢。少女微微一笑,说道:“不必客气,我也是为了阻止那些人阴谋得逞。我知晓你们要找的答案或许在终南山的一座古寺里,那里或许藏着解开金蟾坠子与李嵩案卷秘密的关键线索。”
苏逸与老者顾临对视一眼,眼中皆燃起希望,当即决定一同前往终南山……
京兆尹府的后角门还留着道缝,暮色顺着缝钻进来,染得顾临的青灰长袍泛了层冷意。苏逸攥着藏有金箔残角的竹简,指尖还沾着方才从醉仙楼带出的酒气——方才在府衙内堂,京兆尹刚把郑氏的金蟾坠子暂存秘库,就有人递来密报:平康坊暗巷酒馆的黑袍人(墨魇)已带人往府衙来,腰间还挂着与醉仙楼外所见一致的突厥狼头玉佩,显然是冲着金蟾与他们来的。
“不能再待了。”顾临把旧铜令牌塞进怀中,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“静云”二字,语气凝重,“二十年前,我与终南山静云寺的圆空大师有旧,他曾说寺中藏有与‘金蟾秘钥’相关的古籍,或许能解开坠子与李嵩案卷的关联,还能避开追杀。”
云舒闻言,摸了摸袖中半块玉珏——这玉珏与郑氏的金蟾坠子本是一对,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,说“遇静云寺人,可合珏寻秘”,此刻玉珏正微微发烫,显然与顾临所说的线索相契:“顾伯说得对,我袖中星纹与玉珏相感,往终南山方向时,纹光最亮,定是有渊源。”
苏逸把竹简绑在腰间,想起方才在府衙外看到的“血狼”赵血狼的身影,心里虽有些发怵,却还是攥紧了拳头:“那我们快走吧!方才我在府衙门口,见那黑袍人的手下已在街角探头,再晚就走不了了。”
顾临点头,从马鞍旁取下旧铁剑递给苏逸:“拿着,路上防身。云舒,你把星纹符分我们两张,墨魇的人擅用毒,多一层防备。”云舒应着,从袖中取出两张银星纹符,分别贴在两人衣襟内,自己则留了一张藏在发间——那符遇毒会泛红光,是昆仑天机阁的保命手段。
三人悄悄从后角门溜出,避开街角的眼线,牵了提前备好的马,往长安城外奔去。夜色渐浓,官道上的车马渐渐少了,只有马蹄声“嗒嗒”响,混着远处传来的更鼓声。苏逸忍不住问:“顾伯,那静云寺的圆空大师,真的可信吗?”
“圆空大师一生刚正,当年还帮过我避开一场朝堂祸事。”顾临望着前方的夜色,眼中闪过一丝追忆,“他临终前曾托人给我带信,说若有朝一日遇‘星纹、金蟾、狼头纹’相关的事,便往静云寺去,自有弟子接应。今日我们去,便是应了当年的旧诺。”
云舒摸了摸袖中发烫的玉珏,补充道:“我母亲也曾提过,昆仑天机阁与静云寺早年有过合作,星纹与寺中菩提子串的刻纹能相契,到了寺里,或许还能激活玉珏,找到金蟾坠子真正的用法——毕竟郑氏姑娘只知坠子是家传,却不知它如何打开西域宝库的门。”
一路疾行,天刚蒙蒙亮时,三人终于抵达终南山脚下。晨雾裹着林间的湿冷,枯藤缠在老树干上,像一道道冻僵的锁链。顾临勒住马,刚要辨认去静云寺的路,就看见前方青石板上,蹲着个穿粗布麻衣的光头青年,指尖正捻着一本泛黄的古籍,书页上印着的半幅金蟾纹样,竟与云舒袖中的玉珏隐隐相合——正是悟尘。
“三位可是往静云寺去?”悟尘抬头,先瞥见顾临怀中露出的“静云”令牌,再看云舒袖口若隐若现的银星纹,眼底的疑惑瞬间消散,连忙起身,“前方断岩坡,有黑袍人的手下设伏,我是静云寺俗家弟子悟尘,奉师父遗命,在此接应三位。”
顾临、云舒与苏逸对视一眼,心中的担忧渐渐放下——看来,往终南山寻秘的路,虽险,却真的找对了方向。而前方断岩坡的杀手,也正等着他们,一场早已注定的缠斗,即将在晨雾弥漫的林间展开。
可他们不知道,黑袍人并未善罢甘休,派出了一队极为凶残的杀手沿途追杀。这队杀手各个心狠手辣,在江湖上都有着恶名。
为首的叫“暗影”,此人轻功卓绝,身形如鬼魅般飘忽,擅长在黑暗中取人性命,手中一对短刃淬有剧毒,见血封喉。
“血狼”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,满脸横肉,手持一把开山大斧,力大无穷,每次出手都带着一股血腥之气,仿佛从地狱爬出的恶狼。
“毒娘子”,面容娇美却心如蛇蝎,擅长用毒,她的衣袖中暗藏各种毒粉和暗器,举手投足间便能致人死命。
“鬼手”,十指修长且灵活,如同章鱼触手一般,能悄无声息地偷走目标身上的任何东西,同时也是厉害的杀手,杀人于无形。
“裂风”,剑法高超,使一柄细长宝剑,出招快如疾风,剑风所过之处,草木皆裂。
“雷豹”,性格暴躁,如雷般轰烈,使一对流星锤,舞动起来虎虎生风,威力惊人,好似下山的狂豹。
“幽冥使者”,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,神秘莫测,手中长刀散发着阴森气息,传言他的刀能勾走人的魂魄,令人胆寒。
“蝎尾”,擅长使用软鞭,鞭梢如同蝎尾般尖锐,不仅能抽打敌人,还能喷射毒液,防不胜防。
“黑鹰”,犹如天空中翱翔的黑鹰,目光锐利,擅长远距离攻击,手中弩箭百发百中,常能在敌人毫无防备时给予致命一击。
“狂刀”,刀法刚猛,一把大刀舞得密不透风,每一刀都带着狂怒之力,仿佛要将一切阻碍都砍碎。
“断骨手”,双手坚硬如铁,精通关节技,一旦被他抓住,瞬间就能将敌人的骨头折断。
“幻影”,身法诡异,如同幻影般难以捉摸,让人难以分辨他的真实位置,在混乱中给予敌人致命一击。
“冷血”,杀人不眨眼,眼神冰冷无情,手中匕首总是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刺出,给敌人致命伤害。
这十几个杀手如恶狼般沿着苏逸他们的踪迹追去,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即将展开。
苏逸等人快马加鞭的行进,而那队杀手也在后面紧追不舍。
暗月教的暗影之手
墨魇的真实身份是西域暗月教的“夜枭使”,该教派以“血月蚀日”为教义,妄图通过操控金蟾坠子打开西域神秘宝库,获取能颠覆天下的力量 。醉仙楼密室内发现的羊皮纸上,除了突厥狼头纹,还画着暗月教的“幽冥噬心阵”——这正是李嵩当年用来控制瘟疫的核心阵法。
墨魇在终南山古寺留下的狼头碑刻,与吉尔吉斯斯坦Ak-beshi佛寺的突厥狼头碑形制一致。这些碑刻不仅是突厥图腾的象征,更是暗月教用来标记“养尸地”的坐标。古寺地宫深处的鎏金棺椁中,封存着暗月教初代教主的尸身,其心口嵌着的金蟾坠子,正是打开宝库的关键 。
墨魇与十年前林家灭门案、十年前林峥之死存在直接关联。他曾化名“墨离”,以玄镜司密探的身份接近林峥,骗取其信任后盗走“镇邪图”残卷。兖州地窖中发现的星纹寒衣,其暗纹“寻踪阵”正是墨魇用来追踪林峥下落的手段。
在醉仙楼与陈默的交锋中,墨魇使用的“寒梅映雪”刺青,实为唐门失传的绝学。这暗示他可能与当年诬陷唐门、挑起江湖混战的神秘势力有关。而他随身携带的虎符,与京兆尹府搜出的李嵩密信残角严丝合缝,证明他正是李嵩死后接管“夜枭卫”的新主。
三人赶至终南山脚的一处茶寮歇脚时,晨雾刚散了些,顾临(老者)捏着茶盏,指尖摩挲着杯沿的冰裂纹,目光落在窗外的狼头碑刻残片上——那是方才避开眼线时,从路边捡的,碑身狼眼处的黑曜石已脱落,只留两个空洞。苏逸(书生)攥着怀中竹简,见顾临神色凝重,忍不住凑过来,声音压得极低:“顾伯,这碑刻看着古怪,还有那黑袍人墨魇,您之前说与静云寺圆空大师有旧,可曾听过他提过这号人物?”
顾临叹口气,把残片推到苏逸面前,指了指碑底的细缝:“你看这缝里的纹路,是暗月教的‘蚀月符’。圆空大师当年跟我提过,这教派隐在西域流沙下,已有数百年,教内等级严得很——最上面是‘月主’,定是‘夜枭使’,掌暗杀与密探,当年能混进长安骗林峥将军,靠的就是这身份的隐秘。”
苏逸瞪大眼,指尖戳了戳残片:“竟是这么厉害的教派?那醉仙楼密室里的羊皮纸,画着‘幽冥噬心阵’,还跟突厥狼头纹在一起,难道也跟这教有关?”
“何止有关。”顾临抿了口凉茶,语气沉了些,“圆空大师说,那阵法是暗月教的禁术,阵眼要嵌活人的‘星纹心脉’,四周埋百名星纹师骨殖,再用龙涎香混曼陀罗蛇粉调和,能引毒控瘟疫——你还记得兖州的瘟疫吗?李嵩哪是炼长生丹,分明是替暗月教摆这阵,他不过是教里推到台前的棋子,连他祖上,都是当年叛教逃来中原的‘骨鸦使’,手里藏着阵图残卷,才被墨魇找上。”
苏逸听得咋舌,攥竹简的手紧了紧:“那墨魇把咱们往终南山引,难道这山里有他们的据点?”
“不是据点,是分坛。”顾临指了指远处静云寺的方向,“这寺看着是佛门清净地,其实是暗月教隋末就建的分坛,大雄宝殿佛像底座,就是通地宫的暗门。当年圆空大师接手寺时,曾发现过狼头碑刻,跟你在平康坊见的墨魇玉佩纹样一样——碑身狼眼嵌黑曜石,血月之夜会发红,是找‘养尸地’的记号,要开暗门,还得用金蟾坠子嵌进狼口,转三圈才行。”
云舒(白衣少女)在一旁听着,摸出袖中玉珏,刚放在残片旁,玉珏就泛了微光。苏逸见状,又追问:“那他们找养尸地做什么?难道跟墨魇要抢的金蟾坠子有关?”
顾临点头,神色愈发肃穆:“地宫深处有口鎏金棺椁,寒铁为骨、外镀赤金,刻满‘镇魂纹’,里面封着暗月教初代教主的尸身。那教主当年想长生,用禁术把魂魄封在心口的金蟾坠子里,靠地宫阴泉养着尸身,千年不腐。墨魇要的,就是那枚坠子——那才是开西域宝库的关键,宝库藏着‘阴兵符’,要激活还得靠墨魇的突厥狼裔血脉,他执着于这坠子,就是想召唤阴兵,颠覆天下。”
苏逸听到“突厥狼裔血脉”,突然想起之前赵血狼斧柄上的西域文字,连忙说:“难怪之前那杀手赵血狼的斧柄,刻着看不懂的字,原来是突厥文!那墨魇派他们在断岩坡埋伏,就是怕咱们去古寺,坏了他的事?”
“不止。”顾临把残片收好,起身拎起旧铁剑,“墨魇半年前就换了寺里的僧人,只留教内卧底守地宫,断岩坡的埋伏,一来是拦咱们,二来是杀教里的异心者——那些不愿帮他复活初代教主的,都被引去那灭口。咱们得快些,再晚,等血月到了,他要是拿到坠子,就真的拦不住了。”
苏逸连忙跟上,攥着竹简的手虽仍有些发颤,却多了几分坚定——原来这看似简单的金蟾坠子背后,藏着这么大的阴谋,而他们要去的静云寺,竟藏着暗月教这么多年的秘密。
衔接段:茶寮辞行,林间寻踪
顾临将狼头碑刻残片妥帖塞进怀中,拎起旧铁剑时,剑鞘蹭过茶寮桌腿,发出轻响。茶寮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,见三人神色匆匆,忍不住凑过来叮嘱:“三位往静云寺去?最近山里不太平,前几日还有穿黑劲装的人打听路,说要找什么‘带星纹的姑娘’,你们可得小心。”
顾临点头致谢,将一枚铜钱放在桌上:“多谢老汉提醒,我们会留意。”云舒摸了摸袖中玉珏,此刻玉珏的微光比在茶寮内更亮,指尖能感受到细碎的暖意,她轻声道:“顾伯,玉珏在往静云寺的方向发烫,应该没走错路。”
苏逸攥着怀中竹简,快步跟上两人,忍不住又问:“顾伯,圆空大师当年接手静云寺,除了发现狼头碑刻,还没留下别的线索?比如悟尘小师父,您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接应咱们吗?”
“圆空说,会让悟尘在‘老槐青石板’接应。”顾临翻身上马,目光望向终南山深处,日头已渐渐升高,晨雾散得差不多了,林间的光影透过枝叶洒下来,“那处是往静云寺的必经之路,有块青石板,旁边长着棵三百年的老槐树,悟尘痴迷古籍,定会在那处翻查师父留下的《终南秘迹》,咱们顺着这条路走,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到。”
云舒也翻上马,袖中星纹符贴在衣襟内,指尖仍按在玉珏上:“方才路上没见着其他行人,连樵夫都没有,怕是墨魇的人提前清了山路,咱们慢些走,别中了埋伏。”顾临应了声,勒着缰绳放慢马速,旧铁剑横放在马鞍前,随时防备突发状况。
马蹄声“嗒嗒”响在林间小道上,越往里走,草木越密,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光斑落在青石板上,竟真的渐渐望见了前方的老槐树——树干粗壮,枝桠伸展开来,像一把撑开的巨伞,树下的青石板上,正蹲着个穿粗布麻衣的光头身影,指尖捻着一本泛黄的古籍,脖子上的菩提串在光斑里泛着浅光。
“顾伯,你看!”苏逸眼睛一亮,伸手指向那道身影,“那是不是悟尘小师父?”顾临勒住马,眯眼望去,先瞥见那身影怀里古籍的封皮——正是《终南秘迹》,再看他脖子上菩提串的星点刻纹,瞬间了然:“是他,终于找到了。”
三人刚要催马靠近,云舒突然抬手示意“别出声”,指尖的银星纹骤然发烫,她压低声音:“不对劲,周围太静了,连鸟叫都没了——而且,我好像闻到了曼陀罗的干丝味。”
顾临神色一凝,刚要开口提醒悟尘,前方百米外的密林中,突然传来“嗖”的一声,一支弩箭擦着老槐树的树干钉在青石板上,箭尾缠着的曼陀罗干丝,在阳光下泛着灰黄的光——正是墨魇的杀手,已在此设好埋伏。
林间遇故:菩提映古籍,孤僧挡群凶
日头刚爬过终南山的山脊,林间小道旁的老槐树下,悟尘正蹲在青石板上,指尖捻着泛黄的《终南秘迹》,书页停在印着半幅金蟾纹样的一页——这是师父圆空临终前交给他的古籍,说“遇持静云令牌、带星纹者,当伸援手”,此刻他脖子上的菩提串(每颗都刻着极小的星点),正随着指尖翻动,轻轻蹭过书页,留下细碎的痕迹。
林中光影斑驳,老槐树的枝叶筛下细碎日光,在他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上跳跃。袖口磨出的毛边随着他整理草药的动作轻轻晃动,衣角不知何时沾上的草屑在风里颤巍巍悬着。远处溪流声潺潺,与鸟鸣交织成宁静的韵律,直到“嗒嗒”马蹄声由远及近,惊起三五只山雀。
他抬头时,目光先落在策马而来的顾临身上——老者鬓发斑白却目光如电,旧铁剑横置鞍前,腰间那半块刻着“静云”的铜令牌随马背起伏时隐时现。
“小友可是药庐主人?”顾临勒缰问道,声音带着砂石摩擦的粗粝感。
他还未应答,顾临身侧的云舒已轻夹马腹上前半步。白衣少女袖口的银星纹在斑驳光线下流转微光,素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袖间,实则正按着那枚温润玉珏。最后方的苏逸攥紧竹简,青衫书生额角沁汗,竹简缝隙里隐约露出半片金箔残角。
“师父临终前说过,见令牌如见故人。”他拱手行礼,话音未落林间骤起杀机。
十几道黑影自腐叶堆中暴起,为首者如鬼魅贴地滑行,玄色短刃直取顾临咽喉——
“静云宗的余孽果然在此!”暗影的冷笑割裂空气。
血狼赵血狼抡起开山大斧,斧风卷起满地枯叶:“交出金蟾图,留你们全尸!”斧刃暗红血迹在日光下泛着油腻的光。
顾临横剑格挡,金铁交鸣惊飞群鸟。粉裙翩跹的柳毒娘旋身甩出三枚毒蒺藜,盯着云舒袖口星纹娇笑:“小妹妹这玉珏倒是衬我的毒囊。”
云舒翻腕亮出玉珏清光,击飞暗器的同时蹙眉:“五毒教也来蹚这浑水?”
“铛啷——”鬼手沈鬼手腰间铜铃无风自鸣,修长手指已探向苏逸背篓。书生慌忙后撤,竹简中金箔残角倏然滑落半寸,在落叶间折射出刺目金光。
裂风吴裂风始终按剑而立,青衫下摆无风自动:“不必多言,阵起!”
溪流对岸忽现数张劲弩,淬毒箭镞齐指众人。他下意识将草药篓甩向云舒方向,篓中干枯的七星菊纷纷扬扬撒开,正巧罩住两支冷箭。
顾临铁剑荡开血狼重斧,苍声大笑:“二十年了,你们还是这般见不得光!”
暗影短刃突转方向直刺他面门,被他反手用药锄架住。四目相对时,他看见对方蒙面布上沿有道陈年疤痕蜿蜒没入鬓角。
风里忽然多了甜腥气,柳毒娘袖中鼓囊的毒囊正在簌簌蠕动。
“看来我们被盯上了,是墨魇的人。”云舒往后退了半步,将袖中的星纹符悄悄摸出来,递给苏逸一张,“贴在衣襟里,防浅毒。”顾临则握紧了旧铁剑,剑鞘虽有些锈迹,却仍能看出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——早年从军的底子,让他即便面对十几名杀手,也没露半分慌乱。苏逸攥紧了怀里的竹简,指尖因紧张而泛白,看着前方凶神恶煞的杀手,心里忍不住发怵,目光下意识落在一旁的悟尘身上,不知这突然出现的光头僧人,是敌是友。
就在这时,悟尘从槐树下站起身,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,先朝顾临拱了拱手,目光落在他腰间的“静云”令牌上,语气沉稳:“这位前辈,可是往静云寺去?晚辈悟尘,是寺里的俗家弟子,师父圆空曾有嘱托,见此令牌者,可引往秘路避祸——前方‘断岩坡’是死路,杀手早堵了出口,硬闯只会吃亏。”
苏逸愣了愣,凑到顾临身边,小声嘀咕:“顾伯,咱们不认识他,万一他是杀手的同伙,引咱们去更深的埋伏怎么办?”顾临却摇了摇头,目光扫过悟尘脖子上的菩提串——串上的星点刻纹,是静云寺独有的手法,再看悟尘眼底的坦荡,没有半分算计,便开口道:“事到如今,不妨信他一试。多谢小师父指路,若能避过此劫,必有重谢。”
悟尘摆了摆手,“前辈客气,只是遵师父遗命罢了。”说着,转身往树林深处走去,“跟我来,这路只有寺里人才知道,杂草多,各位牵好马,别踩空。”
云舒牵着马,走在悟尘身侧,忍不住问:“小师父,你怎知我们要去静云寺?又怎知这些杀手是冲着我们来的?”“师父说,近日会有带星纹、持金蟾线索的人来山,让我在此接应。”悟尘回头,指了指云舒的袖口,“姑娘袖中的星纹,与我菩提串的刻纹相契,定是为了暗月教的事而来——那些杀手,穿的劲装袖口都绣着黑蟾纹,是墨魇的‘夜枭卫’,专抓带星纹的人。”
话音未落,身后突然传来赵血狼的怒吼:“臭和尚,敢坏老子的事!给我追!”十几个杀手见猎物要逃,立刻放弃了前方的埋伏,快步追了上来,沈鬼手腰间的铜铃“叮叮当当”响,格外刺耳。
“你们先走!”悟尘猛地转身,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手腕粗的枯树枝,掰掉多余的枝桠,握在手里,“我在这儿挡住他们,前面三十步有块歪脖子松,绕过去就是平路,我随后就来!”顾临刚要说话,悟尘已迎着杀手冲了上去,“前辈放心,我师父教过我防身的本事,不会有事!”
最先扑上来的是“暗影”,他身形一闪,如鬼魅般窜到悟尘面前,手中短刃泛着冷光,直刺悟尘心口——这人最擅偷袭,刀路又快又狠,寻常人根本反应不过来。但悟尘早有察觉,脚下踏出静云寺的“踏云步”,身形看似缓慢,却恰好避开短刃,同时手中树枝一抬,精准点向暗影的手腕穴位。暗影吃痛,短刃差点脱手,连忙后退两步,眼底闪过一丝诧异——没想到这瘦和尚竟有这般本事。
“废物!看我的!”赵血狼怒吼着跟上,挥舞着开山大斧,朝着悟尘的头顶劈来,斧刃带起的风,刮得悟尘的麻衣都贴在了身上,还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——显然刚杀过人。悟尘却不慌不忙,盯着斧刃落下的轨迹,猛地一跃,踩着旁边的巨石跳了起来,避开斧刃的同时,手中树枝往下一挑,恰好勾住了斧柄上的兽皮,狠狠一扯,兽皮脱落,露出斧柄上刻着的西域突厥文——正是墨魇突厥狼裔背景的佐证。赵血狼收势不及,大斧“哐当”一声砍在巨石上,溅起的火星差点烧到他的手,气得他哇哇大叫。
“别跟他废话!”柳毒娘扭着腰走过来,粉裙在林间格外扎眼,可她涂着黑指甲的手一抬,几枚泛着绿光的毒针突然从袖中弹出,直悟尘的咽喉、心口——这毒针淬了“腐骨毒”,见血封喉。悟尘眼神一凝,手中树枝快速扫出一道弧线,“啪啪啪”几声,毒针全被击落,落在地上的枯草上,瞬间将枯草灼成了黑色,冒着白烟。
可就在这时,沈鬼手趁着悟尘注意力在毒针上,悄悄绕到他身后,手指如章鱼触手般灵活,竟想伸手去摸悟尘怀里的《终南秘迹》——这人不仅擅偷,还专挑关键物件下手。悟尘后背的汗毛突然竖起,知道背后有人,猛地转身,脖子上的菩提串恰好晃到沈鬼手眼前,遮住了他的视线。趁这间隙,悟尘手中树枝狠狠戳向沈鬼手的手腕,“嘶啦”一声,沈鬼手的灰布短衫被划开一道口子,手腕也被戳得通红,疼得他往后缩了缩,偷东西的念头瞬间打消。
“一群没用的东西!”吴裂风见同伴接二连三受挫,怒喝一声,拔出腰间的细长宝剑,剑鞘缠的麻绳掉在地上,剑刃泛着冷光,朝着悟尘攻来。他的剑法快如疾风,剑招密集,每一剑都朝着悟尘的要害刺去,林间的树叶被剑风扫落,纷纷扬扬,竟看不清剑刃的轨迹。但悟尘脚下的“踏云步”愈发沉稳,手中树枝看似普通,却总能精准地缠上剑鞘,或是挡在剑刃前,借力打力,将吴裂风的剑招一一化解。
一时间,树林里刀光剑影交织,赵血狼的怒吼、柳毒娘的咒骂、吴裂风的剑风呼啸,还有悟尘手中树枝与兵器碰撞的“砰砰”声,混在一起,格外惊心动魄。悟尘虽只有一根树枝,身形也不如杀手魁梧,却如一株扎根在林间的青松,牢牢挡在小路入口,不让杀手前进一步——他怀里藏着师父的古籍,记着师父的遗命,更知道身后的苏逸等人,还带着揭开暗月教阴谋的关键线索,绝不能让杀手追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