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凛川回来了。
林晚把刚才和李厂长的谈判简单说了一遍。
顾凛川听完，没什么特别的表示，只是看着她的眼神，深邃得像一汪潭水。
他没说一个夸奖的字，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，已经说明了一切。
他家媳妇，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。
第二天，《苏城日报》的头版角落，一个豆腐块大小的版面，却刊登了一则足以在市民中掀起波澜的公告。
标题用的是加粗的黑体字——《关于肉联厂食堂食品安全事件的后续处理及严正声明》。
公告先是简单通报了钱红、王富贵等人因涉嫌生产、销售有毒、有害食品罪被依法逮捕。
厂长钱保国被停职调查，新任厂长李卫国临危受命。
紧接着，话锋一转，用了一半的篇幅，郑重地为“红星卤味”正名。
“……经查，近期在供销社系统广受好评的‘红星卤味’，其生产作坊为独立经营。
虽部分原材料确从我厂采购，但其主要负责人林晚同志，拥有独家秘制配方及严格的生产加工流程。
与我厂食堂的‘卤味’在工艺、配方、口味上均无任何关联。
‘红星卤味’品质可靠，安全卫生，特此声明，以正视听。——国营苏城肉联厂，宣。”
这份公告，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。
一时间，街头巷尾，但凡识字的人，都围在一起议论纷纷。
“看见没？报纸上都登了！肉联厂食堂那卤味里真下了毒！”
“我的天，我说我邻居老张吃了两天就心慌气短，原来是这么回事！这钱红真是黑了心肝了！”
“哎，你们看
“那可不，报纸都给人家正名了，说是国营大厂盖章认证的安全食品。这下可以放心买了！”
“我就说嘛，‘红星卤味’那个香，是堂堂正正的肉香，吃完嘴里舒坦。哪像食堂那个，吃完齁得慌，还得玩命喝水。”
一时间，“红星卤味”的名声，非但没有受到肉联厂丑闻的牵连，反而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。
林晚和李厂长的合同签得也很顺利。
白纸黑字，条款清晰，双方盖章签字，即刻生效。
当天下午，一辆小货车，轰隆隆地开到了加工组门口。
车门一开，李厂长亲自从驾驶室跳了下来，冲着院里喊：“林同志！货给你送来了！”
车斗的帆布一掀开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只见那车斗里，全是处理干净的猪下水。
猪大肠、猪肚、猪心、猪肝……琳琅满目，应有尽有。
“这……这么多？”刘师傅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。
“这里是两百斤，”李厂长擦了把汗，“冷库里还有，小林同志，以后送货的事你直接联系孙德海。”
“行，那就先谢谢李主任了。”林晚说完，看了一眼旁边已经惊呆了的赖春生。
“春生哥，你带人先把货卸到仓库里，按品类分好。”
赖春生猛地回过神，用力一点头，声音洪亮：“好嘞！保证办妥！”
就在这时，顾老爷子领着三个年轻人走了过来。
三个小伙子看着都只有十七八岁，高高瘦瘦的，脸上带着几分青涩和局促。
正是顾老爷子从街道马主任那里找来的待业青年。
“丫头，人我给你带来了。”顾老爷子指了指三个年轻人，“都身家清白，就是家里困难，人也老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