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时,肝肾同源,肝血亏虚也会累及肾精。肾司二便,肾气亏虚,固摄无权,就会出现尿频、遗尿、漏尿。
你十五岁那次气厥、肢麻,就是肝气剧烈上逆,扰乱神明的表现。现在听到水声就想小便,这既是肾虚不固,也与‘心惊’有关。
水声惊动了心神,心神不宁,加重了肾的失固。所以,你这病是肝肾两虚为本,肝郁心惊为标。”
叶楠听得连连点头,脸上露出信服的神色:“林医生您分析得太透彻了!那这病好治吗?您有把握吗?”
林远志肯定地点点头:“有把握。类似的病例我治疗过几例。虽然每个病人具体情况不同,有的是听见水声,有的是看到水流,但核心病机有相通之处,都是肾虚肝郁,心神受扰。治疗上,需要补肾固涩,疏肝解郁,兼以宁心安神。”
他拿出处方笺,略加思索,便流畅地写下一个方子:
“菟丝子、沙苑子——补肾固精,缩尿止遗。”
“枸杞子、当归、白芍——滋补肝血,柔肝缓急。”
“党参——补益脾肺之气,辅助固摄。”
“合欢皮、玫瑰花——疏肝解郁,悦心安神。”
“红枣——养血安神,调和药性。”
“生铁落、磁石(先煎)——重镇降逆,安神定志。
他将方子递给叶楠。
叶楠接过一看,目光停留在最后两味药上,忍不住惊讶地脱口而出:“生铁落?磁石?林医生,这磁石不是吸铁石吗?这玩意儿能吃?”
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。
林远志耐心解释:“中药里用的磁石,是氧化铁矿,经过炮制后已经没有磁性了。它的作用是重镇安神,纳气平喘。不是让病人吞下去,是和其他药一起煎煮,取它的药性成分。生铁落也是类似原理,镇惊安神。”
叶楠恍然大悟:“哦…原来是这样!对不起啊林医生,是我孤陋寡闻了,闹笑话了。”
她拿出手机,对着药方拍了一张照片,“我这就发给我二伯母,让她赶紧安排抓药。”
正说着,包厢门被推开,叶楷“恰好”回来了,一脸“惊讶”:“哟?聊完了?菜都快凉了!赶紧的,都动筷子啊!别光顾着说话!”
他演技浮夸地招呼着,仿佛刚才的“尿遁”从未发生。
众人重新落座吃饭。
席间,叶楷看似随意地问叶沁雨:“小雨啊,你这毕业论文也交了,答辩也完事了,最近没啥课了吧?就等毕业典礼了?”
叶沁雨小声回答:“嗯,没什么事了。”
叶楷一拍大腿:“那正好!林医生初来乍到,对咱这地儿不熟。我这两天正好有点公务缠身,抽不开身。找导游吧,显得咱待客不周,太生分。要不,小雨,你这几天就替哥哥我尽尽地主之谊,陪林医生在城里好好转转?”
他说得冠冕堂皇,仿佛真是临时起意。
林远志连忙婉拒:“叶先生太客气了,真的不用麻烦叶小姐。我一个人随便走走看看就很好。”
叶楷把脸一板,故作不悦:“那哪儿行啊!这不符合我们家里的礼数,让远道而来的客人自己溜达,说出去我叶楷的脸往哪儿搁?回头我爸知道了非得抽我不可!”
他转向叶楠,使了个眼色。
叶楠会意,也小声劝叶沁雨:“沁雨,你就当散散心,陪林医生走走,反正你也没事,对吧?”
叶沁雨低着头,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米饭,犹豫了好一会儿,才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,声如蚊蚋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林远志看着这兄妹俩一唱一和,心里跟明镜似的。这绝不仅仅是“陪游”那么简单……但他也不好再强硬拒绝,只得无奈道:“那就…麻烦叶小姐了。”
饭后,叶楷和叶楠借口另有安排,先行离开。
饭店门口,只剩下林远志和依旧有些局促的叶沁雨。
晚风拂过,带来了夏夜的一丝凉爽。林远志主动打破沉默:“叶小姐,如果方便的话,现在时间还早,不如,我们随便走走?”
叶沁雨抬起头,看了林远志一眼,又迅速低下,小声问:“林医生,您想去哪儿?”
林远志想了想:“我对这里不熟,听说晚上坐观光巴士看夜景不错?”
听到这个提议,叶沁雨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,紧张感消退了些许:“双层巴士,挺好的,能看很多地方……我知道在哪儿坐车。”
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她这个年龄女孩该有的活力。
在叶沁雨的带领下,两人很快登上了一辆红色的双层观光巴士。
巴士缓缓行驶在长安街上,夜幕下的帝都,华灯璀璨,庄严与繁华交织。
天安门城楼、国家大剧院、CBD摩天楼群……一幅幅宏伟的画卷在眼前掠过。
一旦进入她熟悉的领域——尤其是作为“导游”的角色,叶沁雨仿佛变了一个人。
她一扫之前的羞怯和沉默,变得落落大方,言辞清晰,条理分明。
她向林远志介绍着沿途的历史建筑、典故传说、甚至是一些老BJ的民俗趣事,引经据典,侃侃而谈,充分展现了一名北大高材生应有的学识和口才。
“林医生您看,那就是故宫的角楼,晚上打上光特别漂亮……”
“前面快到北海了,‘让我们荡起双桨’唱的就是那里…”
“这边是南锣鼓巷,不过现在太商业化了,真要体验胡同文化,还得去更深处的小胡同……”
巴士绕行一圈后,晚上八点半左右,在林远志所住四合院附近的站点停下。
林远志下了车。
“谢谢你,叶小姐。今晚的讲解非常精彩,让我长了不少见识。”林远志道谢。
叶沁雨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,不知是晚风吹的还是心情放松所致,她微微笑了笑:“不客气,林医生。您回去好好休息。”
“你也是。记得按时服药。”林远志叮嘱道。
“嗯,我会的。”叶沁雨点点头,挥手告别。巴士很快就开走了。
林远志目送车子离开,然后转身,朝着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门走去。
夜色已深,胡同里安静下来,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时,脚步忽然一顿。
他敏锐地察觉到,四合院门边那棵老槐树的浓重阴影下,似乎站着一个人影。
那人一动不动,仿佛融在了黑暗里,正静静地望着他来的方向。
林远志的心微微一紧。
是谁?叶家的人?还是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