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金喜则陷入了沉思,反复回味着林远志刚才的操作和解释,喃喃道:“对应点……反应点……得气……泻法引导……原来如此。”
周围等待的伤员们更是看得目瞪口呆,议论纷纷:
“针灸还能这么玩?”
“扎好脚治坏脚?这听着像玄幻故事!”
“可人家真的不疼了啊!效果摆在这儿!”
“我认出来了,网络神医林远志,之前那些视频不是营销效果嘛?”
蒋沁芸在一旁,大眼睛里闪烁着无比骄傲的光芒,她悄悄对墨轩说:“墨轩,都拍下来了吗?”
墨轩点点头,高清镜头忠实地记录着这神奇的一幕。
清晨的阳光,终于穿透了笼罩校园一周的阴霾,带着一丝久违的暖意。
学生们走出宿舍楼,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希望。就
校园广播里响起了副校长邓关那略显疲惫却带着解脱的声音:
“全体师生请注意!全体师生请注意!根据上级部门最新指示和专家评估,结合我校连续多日无新增病例、环境采样结果均为阴性的实际情况,现决定,自即日起,有限度解除校园封控管理!”
广播里的声音顿了顿,似乎能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轻微喘息,接着是更清晰的宣告:“所有在校师生,经校医院统一安排体检,确认无发热、咳嗽、腹泻等疑似症状,可凭学生证或工作证,在门卫处领取‘临时通行证’,凭证件可正常进出校园!但请注意,非必要不离市,离市需提前报备……”
广播声还在校园上空回荡,但宿舍楼里已经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。
窗户被推开,有人探出头大声呼喊,有人激动地拥抱在一起,在这一刻化作了重获自由的狂喜。
“解封了!终于解封了!”
“可以出去了!我要出去吃火锅!”
“我要去图书馆!我要去逛街!”
“自由万岁!”
林远志站在宿舍阳台上,看着楼下奔走相告、喜极而泣的同学,心中也长长舒了一口气。
这场意外总算在各方努力下,暂时平息了。
他下意识地看向隔壁女生宿舍楼的方向,不知道蒋沁芸听到这个消息,会是什么反应?她应该……会很高兴吧?
毕竟她“空降”进来,也被困了好几天。
就在这时,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蒋沁芸发来的信息:“志哥!听到了吗?解封了!我们可以出去了!(≧▽≦)”
林远志嘴角微扬,回复道:“嗯,听到了。你……准备什么时候走?”
“走?我干嘛要走?”蒋沁芸几乎是秒回,“学校刚解封,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,伤员也需要后续治疗吧?再说了,我还没玩够呢!志哥,你不会是嫌我烦,想赶我走吧?(委屈巴巴.jpg)”
林远志看着那个委屈的表情包,无奈地笑了笑:“没有。你想待就待着吧。”
“那就好!对了,中午一起吃饭?我请你!庆祝解封!”蒋沁芸紧接着又发来一条。
“中午……”林远志刚想答应,手机又震动了一下,是另一个号码发来的信息。
“林学长,我是丁夕梅。打扰了。我的腹泻好多了!大便成型了,次数也少了,晚上也不会痛醒了,真的非常感谢您!不知道您中午有没有空?我想请您在第一食堂吃个便饭,聊表谢意。不知道是否方便?”
丁夕梅?
林远志愣了一下。是蒋沁芸那个得了肠易激综合征的室友。
脐疗的效果看来确实不错。人家特意发信息来感谢,还邀请吃饭,拒绝似乎不太礼貌。
他犹豫了一下,回复丁夕梅:“太客气了。有效果就好。中午……可以。”
回复完丁夕梅,他才切回和蒋沁芸的聊天框:“沁芸,中午我有点事,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吃了。”
“啊?什么事啊?”蒋沁芸立刻追问。
“嗯……一个病人,约了中午复诊。”林远志含糊其辞,他不太想说是丁夕梅请吃饭,免得蒋沁芸多想。
“哦……那好吧。”蒋沁芸发来一个失落的表情,“那你忙完记得找我哦!”
“好。”
解封后的第二食堂终于又可以使用了。
林远志刚走进食堂,就看到丁夕梅站在门口张望。
她今天气色好了很多,不再是之前那种病态的苍白,脸颊有了些血色,穿着也比之前精神了些。
“林学长!这边!”丁夕梅看到林远志,高兴地挥手。
“你好。”林远志走过去。
“学长,真是太感谢您了!”丁夕梅一见面就再次道谢,语气真诚,“那个脐疗,真的救了我……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!今天这顿,千万别客气,想吃什么随便点!我请客!”
“你太客气了,有效果就好。”林远志笑了笑,跟着丁夕梅去窗口打饭。
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。
丁夕梅显然心情极好,一边吃饭,一边兴致勃勃地跟林远志聊起她这几天的变化,从大便成型说到睡眠安稳,从不再怕冷说到胃口变好,言语间充满了对林远志的感激和对未来的希望。
林远志安静地听着,偶尔回应几句,心里也为她的好转感到欣慰。作为“医生”,没有什么比看到病人康复更让人满足的了。
然而,他们都没注意到,在食堂另一个入口处,一个身影正站在那里,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们。
正是蒋沁芸。
她本来想自己随便吃点,结果一进食堂,就看到了林远志和丁夕梅坐在一起吃饭,还有说有笑。
林远志中午说的“有事”,就是和丁夕梅吃饭?
一股酸溜溜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。
蒋沁芸咬了咬嘴唇,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
“哼!骗子!还说复诊!明明就是来吃饭!”蒋沁芸小声嘟囔着,气鼓鼓地转身,随便打了点饭菜,找了个离他们远远的、但又能看到他们的位置坐下。
她一边食不知味地戳着盘子里的饭菜,一边时不时地偷瞄那边,看到丁夕梅给林远志夹菜,看到林远志对丁夕梅微笑……她感觉嘴里的饭更没味道了,心里后悔得不行:早知道就不介绍丁夕梅给志哥认识了!
现在倒好……
就在蒋沁芸独自生闷气的时候,食堂里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。
一个昨天被林远志处理过小腿挫伤的男生,端着餐盘路过,一眼就认出了林远志。
“林远志,林同学!”他惊喜地叫出声,快步走过来,“真的是您!太好了!我正想找您呢!”
林远志和丁夕梅都抬起头。
“同学,你好。”林远志认出他。
“太感谢您了!昨天您给我揉了药酒,又教了我方法,我回去照做,今天早上起来,淤青散了一大半!走路也不怎么疼了!您那药酒和手法,太神了!”男生激动地说着,还特意卷起裤腿给林远志看。
他的声音不小,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。很快,又有几个昨天在篮球场接受过林远志治疗的学生认出了他。
“我也要谢谢您!我手腕扭伤,您给我扎针固定后,今天好多了!”
“我的擦伤撒了您的药粉,今天结痂了,一点都不疼了!”
“您昨天给我揉散淤血的地方,今天颜色淡了好多!”
“林医生……”
一时间,好几个学生端着餐盘围拢到林远志和丁夕梅的桌边,七嘴八舌地表达着感谢,分享着自己伤情的好转。
林远志有些意外,也有些感动。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主动过来感谢他。
他站起身,微笑着回应大家的热情:“大家不用客气,有效果就好。都是同学校友,互相帮助是应该的。”
“学长,下午还去篮球场那边吗?我室友昨天也受伤了,没赶上,今天想去看看。”有人问道。
“是啊是啊,下午还出诊吗?”
“还想找您再看看!”
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,林远志想了想,昨天带出来的药酒药粉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,标本室里的存货也有限。
需要补充“弹药”。
“这样吧,”林远志提高声音,对围过来的同学们说,“今天下午两点开始,我会去中药标本室那边。昨天用的一些药酒药粉快用完了,我需要再配制一些。如果大家有需要复查,或者有新的外伤需要处理,可以在下午两点之后,到中药标本室那边找我。不过,伤势严重或者怀疑骨折的,还是建议先去校医院或者体育馆的医疗点。”
“太好了!”
“谢谢林医生!”
“我们一定去!”
得到林远志的承诺,大家才心满意足地散去。
丁夕梅看着这一幕,眼中对林远志的敬佩更浓了:“学长真了不起!这么多同学都信任您!”
林远志笑了笑:“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。”
午饭后,林远志告别了丁夕梅,立刻联系了倪飞鸣、宋金喜和祖千云。听说要去标本室配药,三人二话不说就答应了。
蒋沁芸也像小尾巴一样跟了过来,还主动请缨:“志哥,我也去帮忙!我力气大,可以捣药!”
中药标本室里,弥漫着浓郁而复杂的药香。林远志俨然成了总指挥。
“飞鸣,金喜,你们俩负责处理活血化瘀的药材:三七、红花、桃仁、乳香、没药。三七要打成细粉,红花、桃仁、乳香、没药按比例称好,准备泡药酒。”
“千云,你负责清热消肿的药材:大黄、黄柏、栀子、冰片(少量)。大黄、黄柏、栀子研成粗粉,冰片单独研成极细粉,最后调和药膏用。”
“沁芸,”林远志看向跃跃欲试的蒋沁芸,“你……帮我把那边柜子里的几个大玻璃罐洗干净,晾干,待会用来泡药酒。”
“好嘞!”蒋沁芸欢快地应下,立刻跑去干活。
标本室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型制药作坊。倪飞鸣和宋金喜在研磨药材,药杵撞击药钵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;祖千云仔细地称量、研磨;林远志则穿梭其间,指导配比,检查药材处理情况;蒋沁芸哼着歌,认真地清洗着玻璃罐,水花溅到脸上也毫不在意,反而乐在其中。
“远志,这活血化瘀酊的比例,还是按上次那个方子?”宋金喜一边研磨一边问。
“对,三七粉10%,红花15%,桃仁10%,乳香8%,没药7%,剩下用高度白酒浸泡一周以上。这次量大,比例要算准。”林远志仔细核对。
“明白。”宋金喜推了推眼镜,计算器按得飞快。
“志哥!罐子洗好了!”蒋沁芸举着两个锃光瓦亮的大玻璃罐,像献宝一样。
“嗯,放那边晾着。”林远志点点头,又转向祖千云,“千云,栀子大黄膏的比例:大黄粉30%,黄柏粉20%,栀子粉40%,冰片粉10%。用凡士林或者蜂蜜调和成膏状。清热消肿效果很好,尤其适合红肿热痛的外伤。”
“好。”祖千云沉稳地应道。
蒋沁芸放下罐子,又凑到倪飞鸣旁边:“飞鸣哥,我帮你捣药吧?”
“哎哟,蒋大小姐,这粗活哪能让你干!”倪飞鸣笑嘻嘻地说。
“没事!我力气大着呢!你不知道吧?我是可是经常打网球的!”
蒋沁芸不由分说,抢过倪飞鸣手里的药杵,对着药钵里的红花用力捣起来,动作虽然有些生疏,但十分卖力。
她白皙的脸颊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,眼神却亮晶晶的,充满了干劲。
林远志看着她认真的样子,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弧度。
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,能放下身段来做这些琐碎的事情,确实让他有些意外,也有些……触动。
宋金喜在一旁默默观察着。
她看着蒋沁芸围着林远志转,心里微微叹了口气。
趁着林远志去角落取药材的间隙,宋金喜放下手中的药匙,走到林远志身边,低声说道:“远志。”
“嗯?金喜,怎么了?”林远志抱着一包药材,疑惑地看向她。
宋金喜推了推眼镜,目光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和倪飞鸣说笑、但眼神时不时瞟向这边的蒋沁芸,声音压得更低:“远志,你有没有觉得……蒋沁芸,对你……很不一样?”
林远志一愣:“不一样?哪里不一样?”
宋金喜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,有些无奈:“你是真没看出来,还是装傻?她看你的眼神,跟你说话的语气,还有……她一个千金大小姐,放着外面的自由不要,‘空降’进来被困在学校里,现在又在这里帮你洗罐子捣药……你真觉得她只是把你当普通朋友?”
林远志被问住了。
他下意识地看向蒋沁芸。她正拿着药杵,跟倪飞鸣争论着什么,
是啊,她为什么愿意留在这里?为什么愿意做这些?仅仅是因为好奇或者好玩吗?
“她……”林远志张了张嘴,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他确实能感觉到蒋沁芸的亲近和依赖,但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她感激他治好了她的手,或者是因为她性格开朗外向。
更深层次的……他从未细想过,或者说,潜意识里在回避。
“远志,”宋金喜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严肃和关切,“蒋沁芸的心思,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。她对你的感情,绝不是普通的感激或者友情那么简单。她为你做的这些,也不是普通朋友会做的。你……是不是该好好想想,回应一下人家的心意?别总是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——会伤人心的。”
她顿了顿,看着林远志有些怔忡的表情,补充了一句:“医者不自医,但感情的事,旁观者清。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。”说完,她不再多言,转身回去继续研磨药材。
林远志站在原地,抱着那包药材,看向蒋沁芸的目光,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审视和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蒋沁芸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,转过头来,对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,还挥了挥手中的药杵:“志哥!你过来看看我捣得怎么样?”
林远志的心,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,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复杂而陌生的情绪悄然滋生。
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,含糊地应了一声:“嗯……挺好。”然后有些仓促地转身,将药材放到桌上,仿佛那包药材有千斤重。
标本室里,药杵的撞击声、研磨声依旧,空气里弥漫的药香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名为心事的味道。
林远志低着头,假装专注地整理药材,心思却早已飘远。宋金喜的话在他耳边反复回响:“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