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远志来到食堂的时候，刚好接到了汪华池的电话。
“汪主任，好消息还是坏消息？”
“哈哈，当然是好消息。”汪华池兴冲冲说道，“那个昏迷的小姑娘周金玲刚刚已经醒过来了，还呕出了很多粘液……已经能说话了，只是看上去有点累，体温也下降了。他父母很高兴，问我中药还要不要喝。我又不懂中医，我只能来问你了。”
“药还有剩吗？那就让她继续喝完吧。她现在能自己喝东西了吗？”
“能，她说她想喝水，我们就把鼻饲管拔了，然后给她水喝，她喝了没吐。我觉得是个好现象。”
“那下午我再过去看看要不要调整药方。”
“那必须的，人家父母指名要你来看，我说的话他们都不肯听啊。”
“行，下午过去再说吧。我现在下班了，你可不要动不动打给我。”
“能者多劳嘛，我也是没办法才叫你。你要是不过来的话，我只能是让病人转院了，不然拖久了，我也怕出大事。”
“汪主任，我支援你们急诊科那么多次，你就说该不该请我吃饭？”
“请你吃饭没问题，可是我这根本没时间啊。要不，哪天我放假，我专门请你！”
“那就这样说定了，汪主任，我可不会跟你客气。”
“别客气，客气就见外了！”
这时，林远志已经来到了食堂。
他拿出金色餐券刷卡后，端着套餐找了个附近的座位坐下。
不到两秒钟，高羽彤就端着餐盘过来。
“林医生，我可以坐吗？”
“随便。”
高羽彤坐下后，说道：“那个昏迷的小姑娘醒了！她还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三天三夜，问今天是星期几，说想要回学校去——”
“哦，汪主任有告诉我了。”
“我感觉太神奇了，喝中药居然能唤醒病人。你知道吗，她爸爸妈妈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，她都没醒。”
林远志哑然失笑：“家属说话就能唤醒病人……拍电视剧才有那种事情。人昏迷期间，听觉都封闭了，怎么会听到外界的声音。”
这时，食堂某个角落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，还伴随着某种特殊的“怪叫”。
医务人员当然也是会感冒咳嗽的，并不稀奇，只是这个咳嗽声明显来自于儿童。
林远志循声望去，右前方隔着三张桌子，一位短发中年女医生，正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，正在轻拍他的背部。
“欸，那小孩是病人，还是女医生的孩子？”林远志问道。
“那是呼吸科的廖医生，小孩是她儿子，好像叫小熊。廖医生有时候轮班也会过来急诊科这边，所以我认识她。””高羽彤说道。
“我们医院医生还可以带小孩来上班的吗？我第一次看到。”
“当然不允许啦，应该是她家里人带小孩医院看病，现在中午下班，她就带小孩来食堂吃饭吧。”
“她不是呼吸科的吗？她不会治咳嗽？要是治不好，不会送去儿科？”
“你问我，我也不知道啊。不过，我估计应该去儿科看过了。”
这时，刚好庄媛拿着托盘从旁边经过。
林远志看到了，叫道：“庄师姐！”
庄媛扭头说道：“远志，不好意思，刚才没看到你。我已经吃完饭了要出去。对了，之前那个朱嘉欣怎么样？有什么办法止住鼻血吗？”
“哦，我给她开了泻药。”
“泻药？为什么？”庄媛大吃一惊。
“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，以后有空再说吧。那个……”林远志指了指廖医生那边，“廖医生的孩子，小熊，有去你们儿科那边看过吗？”
“有，看了一个星期。得的是百日咳，没什么有效治疗办法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最近这段时间百日咳又开始流行，病人都是几岁的小孩。”
“哦，那没事了。”
庄媛走开后，高羽彤问道：“林医生，中医能治疗百日咳吗？”
“你问这个干什么？你也有亲戚小孩得了百日咳？”
“没有啊，我只是随便问问，因为我有点好奇。”
“我们中医其实没有百日咳这个病名。咳嗽这种病，用药对症的话几天就好，用药不对症几十年都不好，没有百日咳这种说法。”
“那百日咳病菌是近代才出现的吗？”
“当然不是，只是中医叫法不一样。我们叫顿咳、痉咳和鹭鸶咳。”
“鹭鸶？”
“对，就是一种水鸟，我也没见过，不过应该长得跟白鹭差不多。”
“为什么会叫这种怪名字？”
“古人接触大自然比较多，经常看到各种野鸟，所以才会取这个名字吧。古人也养鸡，但古人就不把这种咳嗽叫鸡咳。鹭鸶咳的咳嗽声很特殊啊，连续急促咳嗽后，会长叫一声。你仔细听那个小熊的咳嗽声——”
那边，小熊又开始剧烈咳嗽，脸色都发紫了。
高羽彤听后，连连点头：“啊，对，真的很特殊，有点像鸟叫声。鹭鸶咳……这名字真的很有记忆点。”
这时，好几个医务人员都围着廖医生，逗弄小孩，送出作为同事该有的关心。
“那百日咳，是不是百日后就会好呢？”高羽彤问道。
“没这种说法，因为也有好几个月都没好，或者病危的。”
“会病危？”
“对，严重的话，粘痰会堵住气道引发窒息，缺氧而死。”
“那中医可以治疗吗？”
“可以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去帮帮廖医生？她孩子病成这样，肯定很担心吧。”
“你忘了吗？廖医生是什么科的。”
“呼吸科的啊。”
“对啊，她应该想要靠自己学过的知识把自己的孩子治好吧。你想想看，如果你是呼吸科的医生，你家人得了呼吸疾病，你难道不希望用自己学的知识把家人治好？”
高羽彤眉头一蹙，道：“是会这么想啦，可如果治不好，我也不会一定要留给自己治啊。何况廖医生还是个妈妈，妈妈根本不会介意这种问题的。你等等，我过去问问。”
“问？问什么？”
高羽彤没有回答，她已经快步走远。
林远志有点哭笑不得，这高羽彤是不是有点太过热心了。
高羽彤到廖医生那边，说了几句话，然后廖医生就抱着孩子，跟着高羽彤往这边走过来了。
林远志放下筷子。
高羽彤对林远志说道：“我问过廖医生，她说如果中医能治好，她想试试看。”